飄天文學 > 領袖蘭宮 >八卷2、福氣付東流
    婉兮點頭,“我擔心的也是如此。朝廷當年爲早日平定大小和卓之亂,對回部一班伯克以安撫爲主。但凡是大小和卓的手下,肯歸順朝廷的,皆免其罪,依舊委以重任。這本是朝廷寬仁之心,可卻也着實留下隱患去,倘若那些曾經追隨大小和卓的人,只是權宜之計,暫且佯作歸附朝廷,可其實逆心未改,那便遲早有一天會再度爆發出來,成爲西北新的危機去。”

    這個阿布都拉伊木就是曾被大小和卓任命爲喀什噶爾伯克,當朝廷大軍兵臨喀什噶爾城下之時,自動開城投降,因此被朝廷下旨繼續任用爲伯克的。

    朝廷原本是既往不咎,可是他卻嫌朝廷只任命他爲伯克,卻不是品銜更高的“阿奇木伯克”,由此對朝廷懷恨在心,終究動了謀叛之舉去的。

    大小和卓雖然都已經伏法數年了,可是其實大小和卓的影子,依舊在西北上空飄蕩。

    其實這個阿木都拉伊木還只不過是大小和卓的手下,只作爲大小和卓曾經控制下的一個回城的伯克,尚且都能鬧出這樣大的動靜。若這次謀叛之人換做是大小和卓的族人,尤其是子嗣,那後果就將更加的不可設想。

    ——即便大小和卓已死,可是西疆回部之人依舊崇信和卓家族。

    小和卓霍集佔沒有子嗣,而大和卓的數名妻、子被巴達克山等送交給朝廷,都押入京中,賞給功臣。不說遠的,就連九爺傅恆的府裏就賞給了大和卓之妻巴特瑪、大和卓之子阿卜杜哈里克。

    雖說這個孩子只是大和卓幼子,在大和卓死的時候兒還只是個幼童,因他有着聖裔(牌罕巴爾)的光環,回部王公和百姓仍然對他尊崇不已。每逢年班伯克進京,都要到傅恆府上請求看望,並資助銀兩。

    由此可見,大小和卓留給西北的隱憂,依舊存在。

    “既然和卓家族在西北仍有這樣高的威望,那與大小和卓同宗,同爲聖裔和卓的阿窅母家,對於朝廷的意義便更爲深遠。”

    穎妃也是點頭,“可不是麼,忻妃剛死,皇上就將從忻妃那止退下來的妃位的份例就直接給了容嬪,讓她在嬪位就已經享有妃位的待遇去;而這次秋獮,容嬪又是隨駕。”

    婉兮輕嘆口氣,“想當年慎嬪和阿窅兩位同來自西域的新人進宮,一併被封爲嬪……恍惚還是昨天的事,可是如今慎嬪卻都已經不在了。”

    穎妃也是出自八旗蒙古,這便對慎嬪的死,心下也是有些不自在去。

    “莫名就說病故了,卻前頭都未曾聽說她身子骨兒有過什麼毛病。也幸虧容嬪早早兒就搬出了皇后宮,要不,依我看啊,今日先身故的怕是容嬪!”

    婉兮怕拍穎妃的手,“總之咱們都得小心。明年永璂就夠了年歲指婚了,這便已是成人去了。皇后必定更加變本加厲,誰敢擋着永璂的道兒去,她都會不擇手段去。”

    穎妃冷笑,“只可惜我又沒撫養皇子去,她便是想針對我去,都不容易捉住我的把柄呢。”

    婉兮卻搖頭,“其實我建議皇上將舜英放到你身邊兒去,反倒是給你添了樁羅亂去。舜英那孩子終究是戴佳氏所出,咱們倒摸不準她能有幾分像戴佳氏去。”

    “孩子小前兒還好說,就怕越是長大,性子便與生母越爲相似去。若她當真照着戴佳氏的模子下來,那倒是叫你爲難去。”

    穎妃點點頭,卻又搖搖頭,“……其實不管怎樣,我身邊兒能有個孩子,我總是高興的。我自竭力盡心對她去,她又一向很是有些賓服我,想來我跟她以後的日子倒未必太難熬去。”

    穎妃終究是蒙古格格,弓馬騎射在後宮裏都是首屈一指的。舜英從小就愛騎馬射箭,便在一衆內廷主位裏最爲賓服穎妃去。便是從小兒,穎妃說什麼,舜英還是肯聽的。

    故此婉兮也是覺着,將舜英放在穎妃身邊兒,怕纔是最爲合適的去。

    婉兮鬆了半口氣,點點頭,“只是你也得從此便是爲了舜英,也得防備皇后些兒去。我倒怕皇后會利用咱們這些年跟戴佳氏的恩怨,這便利用舜英做文章。”

    穎妃便也點頭,“我明白。總歸這會子舜英還在穿孝,一切等咱們從木蘭回京,再小心計議也不遲。”

    .

    七月二十三日,皇帝一行抵達避暑山莊。

    這一路上的六天裏,那拉氏已是看着那福貴人一日比一日更不順眼。

    在路上這六天裏,皇帝倒沒翻福貴人的牌子;真正惹翻了那拉氏的,是這一路上她在皇太后眼前的境遇去。

    從前歷次出巡,那拉氏這當正經兒媳婦的才能親自伺候在皇太后身邊兒。可是這回皇太后宮裏因多出了個福貴人和永常在,皇太后倒凡事都找她們兩個,便連素日悶了,叫坐在一起說話兒、看戲的,也都是這兩個新人來陪着了。

    那拉氏堂堂中宮,倒是往往叫老太太給排斥在一邊兒了去。

    其實皇太后的緣故,也是因爲年紀大了,七十多歲的老人家,已是有今天沒明天的人,這便更喜歡跟年輕的女孩一處說話,喜歡那熱鬧,更能借此回顧那青春去。

    對着兩個年輕的嬪妃,自比對着那拉氏這張也快五十了的臉強。況且那拉氏是皇后,時時刻刻端着架兒,便是說笑話都有些笑不起來;倒是福貴人和永常在這兩個年輕的更能叫皇太后笑得出來不是?

    這原本也是人之常情,並不是那兩個新人聯手的排斥,可是那拉氏這中宮的臉面卻有些掛不住,只覺是這兩個年輕的故意聯起手來,不敬於她。

    終於到了避暑山莊,那拉氏從車馬勞頓裏穩當下來,這便打定了主意要給兩個新人立立規矩了。

    終究這兩個新人是在皇太后宮裏的,沒在她的調校之下,這便不懂她的規矩。那這回一同住在避暑山莊裏,她自得趁機好好兒叫兩個新人明白,何謂妻妾嫡庶的區別去。

    .

    到了避暑山莊的第二日,那拉氏早起給皇太后請安,趁着皇太后高興,這便擡頭望着這檐畫雍容的太后寢宮,提起舊事。

    “當年聖祖康熙爺在避暑山莊駐蹕之時,太后寢宮爲‘松鶴清越’。待得咱們皇上登基,也想奉寧您老人家駐蹕‘松鶴清越”,可您老人家卻爲迴避先輩,不肯住進去。“

    皇太后笑了笑,“那時候兒‘松鶴清越’裏駐蹕的,是聖祖爺的生母孝康章皇后。皇帝最敬重聖祖爺,時時都要避聖祖爺,我又如何能住進孝康章皇后當年的寢宮去呢?”

    那拉氏自是揀皇太后喜歡的說,“孝康章皇后誕育了聖祖爺,開創康熙盛世;可是皇額娘您也是誕育了咱們皇上,同樣也開啓了乾隆盛世。皇額娘您啊,倒不遑多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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