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領袖蘭宮 >九卷17、想要給你最好的
    皇帝的心與眼,一同潮~溼起來。

    他伸臂將婉兮擁入懷中,“爺都知道!”

    “今兒是小十七的小滿月,就算你不爲自己和小十七計議,爺又怎麼能忘了?”

    皇帝雖如是說,卻沒當即就拿出什麼來,跟從前有些不一樣。

    皇帝只是輕吻婉兮的發頂,“爺要給你個好的……最好的!”

    皇上說這個“最好的”究竟是什麼,婉兮倒並未放在心上,反正對於她自己的心意來說,總歸皇上給什麼都是好的。

    在這後宮裏,金銀珠玉全度不稀奇,稀罕的反倒是皇上給的那些並非金銀珠玉的東西。哪怕只是皇上只給素色水墨畫一朵花兒,那也是最爲貴重的。

    況且小十七是老兒子,不用擔着她與皇上長子的責任去。

    這心情便如小鹿兒與石榴這兩個孩子的對比:連個孩子其實都是種痘的時候兒薨逝的,但是小鹿兒是皇上早早就給定了名字了,在沒種痘之前就定了;而石榴就不着急,本來是想等着成功送聖之後,這才正式取名。

    這不是皇上對於兩個皇子的厚此薄彼,是因爲兩個孩子所肩負的責任不一樣:小鹿兒是婉兮與皇上的長子,身份和意義都特別,故此纔會在種痘之前就早早給定了名字去;而石榴呢,前頭已經有了小十五來“扛大旗”,他那會子也是老疙瘩,故此皇上纔沒那麼着急,儘可按着老規矩,或者是種痘之後取名,甚或都可以延遲到進學再正式取學名兒。

    那麼此時也是如此,因爲小十五的緣故,這小十七不必擔負起什麼責任來。他只需安安心心當他的老疙瘩就是了。

    小十五從下生,皇上對小十五的待遇就有些與衆不同,尤其是賜給小十五那個玉碗……今年是小十五第一次入宗親宴,說巧不巧,皇上偏又在今年的重華宮與大學士聯句之時,用“玉盂”做題——而玉盂,一向是三大節大朝筵宴時所必設的禮器。這便從今年過年開始,皇上的心意越發委婉地指向小十五去了。

    小十五已經如此,小十七自不必再得皇上什麼特別的恩賞去了。不是厚此薄彼,而反倒是心疼這個老疙瘩,不想再叫小十七也如小十五一般,那麼早就扛起皇上這份期許來。

    婉兮只害羞躲閃着,想要避開自己的頭髮。

    她因還在月子裏,這十二天便都沒洗過頭;臨盆的時候又是油又是汗的,這頭髮怕是都有味兒了,她自己都不敢細聞,早就要了個包頭給包起來了。皇上卻親在上頭,那實在是——太叫她快要尷尬羞愧到無地自容去了。

    可是婉兮越是躲,皇帝便越想親。更何況婉兮坐月子呢,整個人都不準下地,還能躲到哪兒去啊?這會子連炕頭挪到炕梢都不容易,終究還是被皇帝給手到擒來,摁在懷裏細細密密地親了一回。

    親近歸親近,可是皇帝卻還是在婉兮的發間——發現了一莖銀白。

    皇帝都一愣。

    在皇帝心中,九兒永遠是那個嬌羞可愛的小女兒,明明比他小了十六歲的人啊,怎麼忽然也有這個了?

    他這些年連皇額孃的白髮都要小心藏起來,不叫皇額娘看見;可是怎麼的,他竟然都要對九兒如此了麼?

    可是轉念一想,皇帝倒也心下都明白了,一吸氣之間,眼圈兒便是紅了。

    因爲九兒的身子本就纖柔,比不得滿洲格格們擅長弓馬騎射,身子的根基好;況且九兒這十年來幾乎都在不停地爲他誕育皇嗣……孩子們一個一個降生,除了給她帶來身爲人母的歡喜之外,哪一個孩子不是要分走她的一瓣心、一分命去?

    能順利長大的孩子,她每一日要爲他們的成長、教養而勞神;而那夭折的孩子……更是幾乎每一次都叫她跟着一同死去啊……

    便是因爲這個,她明明比慶妃還要小三歲,可是此時四十歲的她看上去,倒並不比慶妃年輕去了。自然是因爲慶妃從未生育過的緣故啊。

    除了生育之外,九兒這些年還帶着佐理六宮的職責。偏那拉氏是這樣一箇中宮,那九兒就不僅僅是佐理,而幾乎要將整個後宮的大事全都扛過來了——終究這些後宮之事,他唯有相信她,唯有交給她來辦,才能最放心啊。

    所以九兒……四十歲的年紀,纔會頭生華髮。

    雖說四十歲生白髮也算正常,可是他的心啊——卻怎麼就跟被揉碎了似的?

    他情願自己再多老去十年,想換回她的青春豐腴,問上天可否?

    不管上天是否允准,他都得更定下那份心意來了。要不,他怕會……遲了。

    皇帝原本親得綿密,忽地停頓住,從婉兮的角度暫且看不到皇帝的神情去,婉兮便也以爲是她擔心的味兒呢……

    婉兮紅了臉,趕緊向一旁躲,“爺,我都說了……您還偏來。”

    皇帝連忙收攝心神,極力一笑,“哦,沒那麼嚴重。況且你梳頭還用桂花油呢,什麼味兒都蓋下去了。”

    婉兮這才得了機會仰頭望過來,“那爺方纔是……”

    皇帝“嘿”地笑了聲,“沒事兒。是爺方纔想到個旁的事兒,分了神。”

    婉兮有些不放心,輕聲問,“爺可方便與我說說?或者我只聽着,不插嘴就是。”

    皇帝又是笑笑,“沒事兒,真沒事兒。就是七月要求秋獮,爺得想着留下哪些大臣在京辦事;還有咱們小十七,那會子還小,該交給誰幫你帶着纔好。”

    婉兮張了張嘴,“爺……我這回也得隨駕同往?”

    婉兮說完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咳,瞧我說的,當真不懂事了。皇太后必定同赴木蘭,我自然要伺候皇太后纔是。”

    “再說四月裏,爺體恤我,便連親蠶禮都給我免了,遣妃代行的。那這會子既然已經平安臨盆,理當隨駕木蘭的。”

    其實皇帝原本是想將婉兮留在京裏的,畢竟小十七到七月裏才兩個月;可是……也許就是因爲這莖忽然發現的銀髮,倒叫皇帝心下驚動,越發捨不得與九兒分離。

    他忽然想要珍惜,能與九兒共度的每一天。木蘭秋獮一去的日子不短,他不能看不見她。

    六月初四日,皇帝從圓明園返回宮中。

    這一日回宮是爲太和殿視朝,文武升轉各官謝恩。

    這本是前朝大事,可是就在這一天,後宮裏也忽然傳旨永和宮:“養心殿內總管王成傳,永和宮日用黑炭二斤,自今日起止退。首領何玉奉、李太平應來,回過總管潘鳳、馬國用、王常貴、王忠等知,隨將此帖代到圓明園,首領李忠、姜坤又回過總管張玉知,記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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