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領袖蘭宮 >九卷79、可以還願了
    況且慶貴妃能夠進封貴妃,最大的屏障除了皇貴妃之外,就是慶貴妃撫養了十五阿哥。

    對於慶貴妃能夠撫養十五阿哥的緣故,連容妃也都覺着就因爲慶貴妃與皇貴妃情同姐妹,這些年來在後宮的扶持之情吧?

    直到那日,她去看望啾啾和大格格。抱着大格格說起屬相來,她才猛地想起一件事來。

    她因是來自西域,一應生活習俗倒與內地不同,可是卻有一件事倒並無地域隔閡——便是十二生肖紀年的傳統。

    在西域的歷史上,早就用十二種動物,對應中原的天干地支來紀年:匈奴有帶十二生肖標誌的文物,回部之地先民——先黠戛斯和回鶻明確地用生肖紀年。

    至於十二生肖中,爲何以鼠爲首?西域的古國於闐,就是崇拜鼠神的。唐玄奘的中曾明確記載,于闐供奉鼠神,國王頭戴金鼠冠……

    故此那日說起大格格的屬相,她還笑着逗小格格說,“哎喲,原來是個小龍兒啊!可不是嘛,你是皇上的外孫女,這可不就是個小龍兒麼~”

    說着又想起白娘子的傳說,她又歡喜道,“那你是個小白蛇,還是個小青蛇呢?”

    那晚回宮,跟皇上回稟起大格格的可愛模樣來,又談到屬相的事兒,她便也忍不住生出些淘氣來,挨個兒跟皇上問起一衆嬪妃們的屬相來。

    她知道皇上是個“兔兒爺”,十五阿哥屬相是龍……

    那一刻,皇上忽然收起笑意,眸望遠方,緩緩道,“慶貴妃也是生於龍年。”

    她彼時纔是一震。

    皇上身爲天子,凡事最信天意。十五阿哥生在龍年,交給同爲龍年出生的慶貴妃撫養,這豈止一個“巧合”可解?

    甚或,她還聽說慶貴妃的父親,本名就叫“陸士龍”;只是慶貴妃入宮應選之時,爲了避諱,內務府纔將“陸士龍”改成了“陸士隆”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個,當年慶貴妃的父親原本因爲要鹽政替他買官,犯了龍顏去,可是皇上卻也並未真的追究、治罪給慶貴妃的父親去。

    說到底,彷彿就連皇上將十五阿哥交給慶貴妃撫養,且將慶貴妃晉位爲貴妃,都依舊還是爲了十五阿哥,爲了皇貴妃啊~~

    只是這話,終究皇貴妃是不能喜歡聽的,因爲皇貴妃這些年來都十分珍惜與慶貴妃的姐妹情誼。故此這話她便也沒在皇貴妃面前提及,皇上也同樣從未這般明白說起過吧。

    總歸皇上對皇貴妃的情意——或許當真是不需語言了。

    容妃心下微微悲涼了下兒,苦笑轉眸。

    她空擔了寵妃之名,卻從未得過皇上如此的心意去。此時此刻她看着外頭的青天碧野,只覺想家,好想家。

    慶貴妃薨逝,卻註定埋骨京師,不能再回江南;若她自己那一天也到來,她希望能回到故鄉去……

    終究,這輩子沒能得到皇上的情意,這京師對於她來說,也沒那麼留戀了。

    婉兮的一片苦心沒有白費,八月的最後一天,金川終於送來好消息:“金川頭人綽窩斯甲,將僧格桑屍匣刨起呈獻。並將僧格桑之妾側累、及小金川頭人蒙固阿什咱阿拉,一同獻出。”

    僧格桑乃爲小金川土司,乃爲金川之叛的兩個首領之一。如今得了僧格桑的首級,幾已可稱金川之戰已然獲勝。

    只是皇帝在意另一首領索諾木尚未擒獲,故此命阿桂繼續進兵。

    不過大勢已定,已經無可更改。叫這個以日食開頭的八月,終以這樣一個再度的軍事大勝來作結——叫那些私下非議皇帝的人,都可閉上嘴了。

    婉兮一口氣鬆下來,只覺隱瞞自己病情之事,越發做得值得。

    也不枉她曾在佛前許願,願用自己所有,換來皇上這八月裏的凶兆否極泰來。此時,已可到佛前還願了。

    帶着這般的歡喜,九月皇帝連日行圍,所獲頗豐。

    九月初九婉兮千秋令節這一日,皇帝更是大慶,賜宴隨行王公大臣、蒙古臺吉塔布囊。更命從避暑山莊調來南府學生們,爲婉兮唱慶生的大戲。

    還是婉兮給免了,含笑道,“他們柔柔弱弱的,又豈是到這草原上來唱戲的體格?既然是在草原上,我倒是更想看草原上的技藝——便如那年宴塞四事的模樣,便已好極了。”

    皇帝立即下旨,當日的盛宴之上,重現什榜、布庫、教跳、詐馬這“四事”。

    不僅如此,皇帝更召回部歌舞,以及回部繩伎的表演。

    只可惜婉兮今年的身子虛。此時九月的草原,有的地方已經落過第一場雪了,風也比城池裏更爲凜冽些。故此皇帝也不敢冒險叫婉兮到前帳來,只叫容妃等人在後宮的營盤裏陪伴着婉兮去。

    雖說看不見那些爺們兒的騎馬摔角,可是卻也有當地蒙古選來的婦人,給婉兮唱蒙古的長調;還有容妃母家送來的舞伎,爲婉兮獻上胡旋之舞。

    蒙古長調悠揚深情,內容多爲歌頌母親。在這些女人們的歌曲裏,長生天、山川、田野、河流,甚至馬兒、羊羣全都化作了母親的化身,哺育着世世代代的草原人。歌聲悠揚渾厚,充滿深情。

    而回部舞姬們的胡旋舞則是節奏明快,舞姬們身影與裙袂翻飛翩然。尤其她們動起脖子來,更是一雙窅目顧盼神飛,眉毛得宛若天上神女。

    婉兮含笑問容妃,“脖子怎麼動得起來?”

    容妃也笑,“皇貴妃您來,靠牆站着,只需一個牆角,我就能教您學會!”

    婉兮大笑,指着氈帳,“只可惜咱們今日所住的是氈房,沒有牆角呢。”

    容妃點頭,“那也無妨,就等回京的,我再教給您就是!”

    前邊傳來的歌舞之聲、歡呼之聲更爲熱烈。紮營的小山坳,四面環山,這便是最好的屏障,將所有熱烈的聲響都能穿透氈房,送到她的耳邊。

    便是不能親眼看見,可是卻也聽得清清楚楚,依舊可以身臨其境,感染到男人們的歡樂,更爲她自己的千秋令節增添了歡樂去。

    容妃也是神往,輕聲道,“那必定是達瓦孜登場了!”

    “達瓦孜?”婉兮問,“是什麼?”

    容妃笑道,“就是繩技!我們將擅長繩技之人,稱爲‘達瓦孜’。都是世家相傳,外人可學不到那訣竅的。”

    婉兮含笑點頭,“早在漢代,史書中已經有所記載。那時候張衡說的‘走索’想來便是此技了。這麼算來,這繩技傳入內地來,也有一千五百年左右的歷史了。”

    容妃伸手握住婉兮的手,“皇貴妃娘娘,從我來到這大清後宮,得遇皇貴妃娘娘的第一天起,娘娘便不斷予我信心,叫我知道西域自古以來便與中原緊密相連,叫我不生出人在異鄉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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