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領袖蘭宮 >九卷84、恨不能掏心掏肺
    婉兮陪着皇太后看戲,只覺嗓子眼兒發甜,一陣一陣兒的總想咳。

    幸好此時冬日,手邊雖是都有熱的茶、涼的果子伺候着,她想咳的時候就趕緊壓一口,倒也都能暫且緩解了去。

    還有一樣兒能叫婉兮顧不上自己咳嗽的緣故,是小七。

    小七本就自小就有咳疾,如今到了乾冷的十一月底,咳疾便更難剋制。便是在壽寧宮陪着皇太后看戲,還是忍不住垂首用帕子堵了嘴去——婉兮知道,女兒在咳。

    婉兮急忙吩咐玉蟬,將自己桌上的一盤蘆柑給小七送過去。

    蘆柑可理氣健胃、燥溼化痰、下氣止喘、散結止痛;這時節給小七喫,對她身子會好。

    皇帝雖說在一樓與宗室王公們坐在一處,並未與一衆女眷同在樓上。可是時而上樓來給皇太后進喫食,便也還是看見了小七拼力忍着咳嗽的模樣。

    皇帝面上雖然看似沒有顧上,可是十一月二十八日,皇帝便派宮殿監大總管王成,親自去七公主府,給七公主送去:溫逵奶餅一銀盤,廣橙一銀盤,福貝幹一銀盤。

    其中的溫逵奶餅性質溫和,適合在冬日裏適用,能溫補脾胃;這奶餅婉兮當年也常親手做,是小七小時候在冬日裏十分喜歡喫的;

    至於廣橙、福貝就都是清熱化痰、理氣止咳的良品了。

    原本十一月二十五日是皇太后的聖壽,那麼這連續數日內,宮裏所有的一切都是圍繞着皇太后的;可是皇帝卻還是給了七公主賞賜下這些貼心的喫食來。

    且這賞賜是單獨的,並非因皇太后聖壽,或者年例給的集體恩賞。

    拉旺進宮來替七公主謝恩,婉兮得知之後,自也是一百個高興、一百個放下心來了。

    問過拉旺,拉旺也說小七精神頭兒尚好,只是怕還是因爲寒冬的緣故,門窗不開、屋子裏又有炭火氣,這才依舊有些咳嗽罷了。

    拉旺還紅着臉道,“阿孃放心,兒子與小七的心結已然盡釋。等過了冬,天氣暖和了,兒子會向皇上請旨,叫母親指給兒子的那兩個人,從漠北進京來給小七請安。叫她們再親自與小七說說,這些年我可曾理會過她們……小七自然就會大好了。”

    連婉兮都笑,“傻孩子,當真不必了。那兩位格格終究是你母親留給你的心意,便是你不喜歡,卻也別委屈了;交待給你兄長們,既在漠北代你執掌扎薩克,那便只管用你旗裏的收入,好好兒奉養着就是了。”

    “她們本不必來京在小七面前執妾室之禮,這是對她們的尊重,更是對你母親的尊重……小七之前是不知內情,才冷不丁心下給堵着了;此時既然你們將話都給說開了,便不必再爲難那兩位格格了。”

    能被拉旺的母親選中,在大清固倫公主之下當妾室的,本身也都是身份高貴的蒙古格格。拉旺是成吉思汗嫡系後裔的博爾濟吉特氏,蒙古各部的臺吉們也多是出自成吉思汗後裔各支系的博爾濟吉特氏;也有例外,還有各部首領不稱臺吉,而稱塔布囊的,這些便不是出自博爾濟吉特氏,而是出自成吉思汗的駙馬們的家族。

    故此能與拉旺通婚的、身份同樣高貴的蒙古格格,首選的便是出自塔布囊家族。

    例如綿錦的額駙丹巴多爾濟,祖上便是塔布囊。拉旺這兩個妾室裏,便有一個是跟丹巴多爾濟沾親的。

    這樣的塔布囊家族,同樣關係到朝廷與蒙古的關係,故此當真沒有必要爲了根本就不存在的移情而傷了和氣去。

    有婉兮這樣的開解,拉旺卻也還是堅持,“阿孃的心意,兒子都明白。可是兒子已經修書給旗裏了,兒子不在意別的,兒子心中最重的永遠都是小七。”

    婉兮欣慰點頭,“好,那便由得你們小兩口兒吧。你們都長大了,更是從小就情意兩心知,那你們兩個自己的私事,阿孃我也不管了,都放給你們自己去吧。”

    忙完了皇太后的聖壽,便是十二月了。

    宮裏開始預備過年,各處陸續張燈結綵起來,將這北地京師的冬,裝點得五彩斑斕,彷彿倒將寒意擊退了去。

    啾啾的大格格已是到了學走冰、抽冰尜兒的時候兒。

    十二月初二,皇上御瀛臺,婉兮便也帶着孩子們赴西苑玩兒冰雪。

    啾啾和札蘭帶着那孩子上了冰去,大格格今兒穿一件兒大紅的斗篷,遠遠看上去,像是雪裏一朵小梅花兒似的。

    婉兮身子弱,今年有些不敢上冰去,便在亭子裏擁着手爐和腳爐坐着,隔窗遠遠看着外孫女兒在冰上腳步蹣跚。

    可真招人稀罕,像個小扳不倒兒似的,無論俯仰,都那麼嬌憨可愛。

    婉兮有些恍惚,指着窗外對婉嬪和容妃說,“你們瞧瞧,我這一恍惚啊,彷彿看見的是蓮生和啾啾……竟都忘了,這中間已經過去了十多年去;蓮生和啾啾啊,也都是嫁爲人妻去了。”

    婉嬪含笑道,“有時候想想,我也想忘了着中間的十多年去呢。那咱們就依舊還是當年的年紀,皇貴妃你呀剛剛三十歲呢。”

    容妃也問,“如果能重來,皇貴妃會不會想要回到當年的青春好年華去?”

    婉兮擡眸,沒有遲疑便笑着搖頭,“女人誰不愛青春好年華呢?可是如果重來一次的代價,是將孩子們都抹去了;那我情願不換。”

    “有了孩子們,就算不得不讓青春遠去,可是孩子們帶來的歡喜,又哪裏是年華能取代得了的?青春雖好,可若沒有孩子們,那這些歲月啊,卻也是空洞的。”

    婉嬪和容妃也是相視一笑。

    何嘗不是呢?如果沒有小七和啾啾這兩個孩子,她們兩人在這後宮裏的年月啊,就都是蒼白到幾乎毫無意義的。

    “對了,皇貴妃娘娘,大格格的名兒還沒定呢,您既這會子看着她歡喜,何不先幫她取個小名兒去?”容妃見此時婉兮興致頗高,這便湊趣兒。

    總歸宮裏的規矩是,一般來說爲了孩子“好養活”,能平安種痘去,都在種痘之後才定名兒。大格格還沒種痘呢,故此無論是皇上,還是婉兮自己,都沒忙着這個。

    況且今年永璇的三個女兒都出了痘,次女還死在種痘之事上,就更叫人覺着心下不安,故此就更暫時不取名——沒有名字的小孩兒,痘疹娘娘便是要帶走,也沒辦法點名兒不是?就是閻羅王,也沒法往那生死簿上記不是?

    故此婉兮含笑點頭,“倒不急。札蘭唸書多,我忖着札蘭心下怕是會有更好的主意。”

    容妃卻也笑,“札蘭是念書多,可是輪到自己女兒取名的事兒上,竟是窘了,翻過了多少書,拎出來多少個好字兒,卻湊在一起都沒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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