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領袖蘭宮 >十卷49、偷雞不成(4)
    此時的鄂和珅,已經展現出了成爲奸臣的本質,卻還不是貪官。

    他此時年輕,是從乾隆四十年纔開始登上青雲路。

    乾隆四十年方從內務府布庫的庫管,擢爲乾清門侍衛。一個月後成爲御前侍衛,然後又成爲正藍旗滿洲副都統。

    乾隆四十一年,正月任命戶部右侍郎,三月任命軍機大臣,四月,任命總管內務府大臣。八月,調任鑲黃旗滿洲副都統。十一月,任國史館副總裁,賞一品朝冠。十二月,任總管內務府三旗官兵事務,賜紫禁城騎馬。

    乾隆四十二年,六月任戶部左侍郎,兼署吏部右侍郎。十月,兼步軍統領。

    他所有的發跡都是從乾隆四十年開始,剛到今日。他雖說難免有些春風得意,卻也還不敢得意忘形。他知道自己羽翼未豐,更還遠遠沒有走進勳貴行列。

    身在大清,只有這些官職,其實是空的。因爲官職之間調動頻繁,每年都有京察,皇上更是一念之間時常改動,哪個官員想在一個位置上積蓄勢力都不容易。

    況且,他還沒有世職——雖然有從家族那繼承來的三等輕車都尉的世職,但是這個世職又哪裏能滿足他的野心去?他要更高的世職,才能跨入勳貴的行列。唯有成爲勳貴,才能成爲世家。

    如今的他,距離“勳貴”二字,還遠着。

    故此他在自己長官的內務府布庫、戶部這些專管銀錢的地方,一直都算小心翼翼。雖說私下有所活動,卻也只是給自己方便罷了,並不敢貪得無厭。

    甚或,就連有人想謀差事,送給他一塊玉,他都不敢收。

    可是此時叫劉全這麼一說,他的心思有些活動了。

    “只是……”他還是猶豫,不敢在仕途剛剛高揚之時,就動了這個心思去。

    劉全卻是嘿嘿一笑,“主子,都說送禮要‘投其所好’……主子這些日子來沒少了給十一阿哥送東西,可是既然他不喜歡了,那麼就是主子送的這個東西不投他所好了呀。”

    和珅也皺眉,“十一阿哥最好的就是書法和繪畫。尤其他的書法,在所有皇子之中是排名第一的。我便想着他必定是喜好風雅,這便送他的都是字畫、文房之類。怎麼,難道他的性子已是轉了?”

    永瑆自是風雅之人,不然當年也不能送給小十五那麼一把扇子去。

    劉全卻嘿嘿一笑,“奴才看來,他的風雅是假的,貪財纔是真的。主子沒聽說這幾年十一阿哥越發變本加厲,連自己福晉的嫁妝都能搶過來,卻要讓全家喝粥……這對銀子得是貪婪到什麼地步去了呀?”

    和珅深吸一口氣,“或許是我錯了,的確摸錯了他的脈,以爲他骨子裏是風雅之人。”

    和珅垂首,“也罷。劉全啊,回去籌措些吧,將家裏的閒賬裏的銀子都提出來,叫人送過去。”

    說來彷彿真是有心人天不負,和珅送過去的銀子,永瑆收了,再沒往外攆人。

    和珅放下一頭心來,可是卻又未免手頭有些緊張起來。

    說來也巧,在和珅衆多的差事中,曾經在戶部侍郎的位子上,有個戶部的筆帖式名叫安明的,想要升職爲司,求到了和珅這裏。

    安明送和珅一塊玉,價值不菲。只是當時的和珅,尚不敢收。

    可是那塊玉着實是好,且和珅又有媚上之心,甚至皇帝愛玉成癡,故此對這塊玉也是念念難忘。

    心思深沉的和珅,這便尋了個轉圜的法子,他不說自己會利用侍郎的職銜幫這安明達成目的,卻只是說,他會將安明的事轉告給尚書大人——尚書爲戶部首官,侍郎爲次官。而此時的戶部尚書爲豐升額,英廉彼時是署理尚書一職。

    在和珅看來,豐升額是一介武夫,能被封爲戶部尚書,是因爲豐升額剛在平定金川之戰立功;而且因爲這位豐升額是阿里袞的兒子罷了。

    安明不放心,和珅卻笑,“你怎忘了,豐升額尚書出自鈕祜祿氏,我和珅也同樣是出自鈕祜祿氏。雖說並非一個祖宗,可是一筆寫不出兩個鈕祜祿氏不是?”

    和珅自以爲聰明,卻沒想到豐升額根本不喫那一套。乾脆直接寫了奏本參劾和珅。

    不過也是和珅“命好”,豐升額因多年戰陣勞累,於乾隆四十二年十月去世,這一封奏本竟還沒來得及遞出。

    不管怎樣,此時的戶部已經是英廉與和珅祖孫倆的天下,就算中間還隔着個右侍郎金簡,他倒也不放在眼裏。

    故此他終是放下膽子,接受了安明這塊玉,叫安明如願以償,擢升爲了司員。

    和珅這邊柳暗花明、如魚得水之際,皇帝那邊廂,回到京中之後,便重拳整治貪官。

    慧賢皇貴妃高雲思的親侄兒高樸,爲高恆之子——高恆因貪墨被皇帝誅殺,這個高樸不記父親的覆轍,在葉爾羌任採玉大臣之時,貪贓賣官,被葉爾羌的阿奇木伯克彈劾,由烏什辦事大臣永貴上奏皇帝。

    皇帝大怒,命將高樸處斬,“即在該處正法”,就在葉爾羌當地執刑。

    “永貴據實奏辦,公正可嘉”,因此授吏部尚書。

    永貴此人,官場也是幾番沉浮。四十二年,命署大學士,題孝聖憲皇后神主。大行皇太后的神位,皇帝叫永貴去書寫,可見對其文采、爲人的信任;更在此後成爲阿哥們上書房總諳達——可見皇帝對他的器重。

    可是他曾經又因屢次“市恩”,皇帝是責他在官員任用的許多事上向其他大臣“賣好”,故此也多次下詔叱責……能以尚書高位,而被罰不準戴花翎;更是後來給直接罰到烏什去當辦事大臣。

    對於永貴來說,這一條仕途走得如履薄冰。更因爲皇上責他“市恩”,而獎他不畏權貴、參劾高樸。故此這個節骨眼兒上,永貴乃是心下最明白聖意之時。

    ——唯有硬起骨頭來,參劾權臣,方能得皇上重新的信重。

    永貴自然想再接再厲,在接任吏部尚書之後,尚未回京,就已在尋找下一個目標——說巧不巧,他發現了豐升額去年的奏本。

    永貴“搞死”高樸之後,矛頭接下來便直指和珅。

    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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