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怎麼看,孤男寡男共處一室,一個還要檢查另一個身上有沒有傷,那豈不是——太正常了。
凌煬又不喜歡男人,而且是正直的檢查傷口,哪來那麼多有的沒的。
江音滿口答應:“好哦,回去再說。”
兩個人喫完飯,回去的路上凌煬問江音覺得飯菜的味道怎麼樣,江音回憶了一下,露出一個樸實的笑容:“還可以吧,但是我覺得還是家裏面的飯菜更好喫。”
確實是家裏面的更好喫,家裏的大廚可是完全摸準了他的口味的,哪裏是外面的大廚能比得上的呢。
但是凌煬顯然誤會了什麼,他拍拍江音的肩膀,聲音軟和下來:“確實,不管什麼大廚的手藝,都不如母親做的菜。”
江音:“……”不是呀,媽媽不做菜的,他媽媽是女強人,手藝還沒有他的好。
但這無從解釋,這種家事向外人說了只怕是會被媽媽打,江音只能被誤解着跟凌煬回到了宿舍。
凌煬並沒有忘記喫飯時說的檢查江音身上有沒有傷的事,他一進宿舍就關上了門,並看向了江音。
江音事到臨頭反倒感到害羞了,他尷尬道:“多不好意思啊。”
凌煬問:“你不好意思什麼?”
“就……孤男寡男的……我們兩個認識又沒幾天。”江音撓撓頭。
他也知道凌煬不喜歡男人,可是畢竟還沒熟悉到一定程度,他還是會感到還不好意思。
凌煬不可思議的盯着他:“大澡堂子裏洗澡你還要熟悉在那裏洗澡的?”
江音搖搖頭:“南方人不洗澡堂子。”
他去洗澡堂子還得了,第二天怕是要上社會新聞。
凌煬似乎很是無語了,盯着江音半晌,突然伸手脫下自己的上衣。
凌煬的好身材不是假的,有整整齊齊的腹肌和人魚線,又不顯得壯碩,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凌煬冷哼一聲:“好,我先脫了,現在你好意思了嗎?”
江音看看凌煬的腹肌,輕輕啊了一聲:“約法三章,不能在宿舍裏光着身子,你違章了!”
凌煬:“……”這傢伙怎麼有時候這麼欠揍?
“好,咱不違章。”凌煬冷笑一聲,伸手勾住江音的脖子,將人往洗浴間拖去。
這種和別人只隔着薄薄一層衣服的感覺太詭異了,江音不禁掙扎起來。
凌煬怒道:“我還沒嫌看男人辣眼睛,你反倒在這裏推三阻四?我是爲了什麼,還不是因爲擔心你的安全,怕你受傷因爲沒有錢看醫生所以默默忍着?”
江音聽完這些話不動了,任由凌煬把他拖走,只是默默反抗道:“我有錢看醫生的。”
凌煬暴躁如雷:“你有個……好,你有,有行了吧。”
江音默默嘆氣,凌煬現在的話好多啊,都不是以前那個高冷的冰山王子了。哎,怪不得經常聽說男人結婚以後會變,他們都只是普通舍友關係,住了幾天以後凌煬就變了。
江音被拖到浴室,凌煬放開他,冷冷道:“你自己動手還是我來?”
江音當然是自己來。他背過身去脫下衣服,敏銳的感覺到凌煬的視線在他身上轉,讓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江音的身上可比塗了黑粉的臉上白太多了,江音怕引起凌煬的懷疑,匆匆讓凌煬看了一圈,就跑了出來。
凌煬在裏面洗了澡後出來,在牀上坐了半天,像是發呆又像是沉思,最後纔對江音說道:“你以後小心點,不要隨便脫衣服,在男的面前也一樣,不是誰都像我這麼直男的,很危險知道嗎。”
江音:“……我會注意的,謝謝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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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段時間。江音覺得時機已到了,決定去問問見多識廣的老師,看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解決他面臨的這個問題。
一對一聲樂課上。
最後一句旋律被唱出,一首歌完整的結束。
江音睜開眼,看向他的聲樂老師。
蔣嚴聽完興奮的鼓掌,大肆誇獎道:“好,很好,江音同學,你的嗓音條件真的很棒,假以時日,你的歌聲絕對會名揚四海。”
被老師這樣稱讚,江音卻沒有像以前那樣開心,他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低聲問:“老師,您是認真的嗎,您真的……覺得我唱的好嗎?”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什麼?”蔣嚴皺起眉,他想起自主招生時就開始自卑的江音,教導道,“江音同學,在之前我就跟你說過,不要自卑,你明明有自傲的資本,爲什麼要自卑?你要知道,適當的自傲可以讓你更醒目。”
聽着這話,蔣嚴簡直想拉着江音給他上一堂思想教育課,讓這迷失的孩子重拾信心。
可在他說話之前,他又聽到江音開口道:“老師,之前我跟您說過,一般人根本不會聽我唱歌,連提都不會提,您還記得嗎?”
蔣嚴當然還記得,他一瞪眼:“幹什麼,你又要給你的王老師說好話?”
江音搖搖頭,“我當時不是在給王老師說好話,我是在實話實說,沒有人聽我唱歌,因爲……他們的關注點全在我的臉,所以根本聽不進我唱歌。”
蔣嚴:“……”
突然發現得意門生精神有問題該怎麼辦?急在線等!
“嗯……呵呵……江音同學,這根本不可能啊。”蔣嚴尬笑。
江音又問:“老師,您覺得我的打扮土麼?”
蔣嚴聽着這話,目光重新回到江音的打扮上。
鍋蓋頭大眼鏡,純白體恤黑褲子,說實話,土得不能再土了,沒有絲毫的時尚元素,特別是那頭髮,真叫人想一剪刀給他剪了。
蔣嚴含蓄道:“還行,只是江音同學你應該重新弄一個髮型配一副新眼鏡,這樣可能會更有觀衆緣。”
江音沉默片刻,對蔣嚴說道:“老師您在這裏等我幾分鐘,我去一趟廁所,很快回來。”
蔣嚴於是看江音從揹包裏拿出了一個什麼東西,離開了教室。
蔣嚴一個人在教室,又想起剛剛江音說的話,不贊同的搖搖頭。
真是的,現在的年輕人,總是想些有的沒的。他不是看低江音,可是因爲光顧着看他的臉而根本沒有人聽過他的聲音,這根本不可能啊。除非是那麼玄幻小說的主角,修煉了蠱惑人心的祕籍,不然普普通通的正常人能做到這種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等江音回來,他可要好好的說說他。
有腳步聲在門口響起,蔣嚴擡起頭:“江音啊,你——”
後面的話斷在口中,迅速被遺忘在腦海裏。
來人穿着一身再普通不過的衣服,髮型也沒有特意弄過,只是用水打溼,簡單的撩上去,露出了整張臉。
這臉不施粉黛,端的是清水出芙蓉之姿,又有着國色天香之容,只叫人見之忘憂。
這兩個詞形容一個男生未免太過脂粉氣,但放在這個人身上一點也不違和,也不顯得女氣。
“老師。”江音開口叫道。
蔣嚴沒有任何反應。
“老師!”江音加大了聲音。
蔣嚴的魂似乎都飛走了。
江音用手在蔣嚴眼前晃了晃,蔣嚴終於回過神來。
蔣嚴的臉騰的一下變得紅彤彤,連帶着耳朵根也全紅完了。
“這位……這位……”蔣嚴話都說不利索,他咳嗽一聲,“這位先生,你有事找我麼?”
說到後面,蔣嚴的臉上已經露出了期待。
江音:“……”完了,蔣嚴老師似乎也抵抗不住。
江音在他之前坐的位置上坐下,和蔣嚴面對面。蔣嚴現在不僅臉紅了,他還開始抖起來。
江音說道:“我來這裏,是想唱首歌讓您幫我聽一聽,看看我唱得怎麼樣。”
蔣嚴用糊成一團的腦子費力的思考了半分鐘,終於理解了眼前人說的話的意思,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容:“好啊。”
江音:“……”他都說話了,蔣嚴老師還是沒有認出來他!
江音大概已經猜測到了結果,他喪氣的哼唱了一首我和我的祖國,唱得氣息不足,怎麼說都算不上好。
唱完一首,江音問道:“老師,我唱得怎麼樣?”
蔣嚴臉上傻乎乎的笑容逐漸變得尷尬:“唔……嗯……”
江音一喜,平時那些不聽他唱歌的人都是無腦誇的,老師這個反應,難道是把他唱的聽進去了,並且聽出來唱得不好嗎?
江音眼睛一紅,滿懷期待的看着蔣嚴。
他眼睛紅了,蔣嚴也暫時失去思考能力了,直到江音又逐漸面無表情,這纔回過神來。
“不好意思啊,”蔣嚴尷尬的捏捏鼻子,躲避着江音的視線,“我沒有聽你唱,我都在看你的臉,所以給不出評價。”
江音:“……”所以還是沒有聽,只是出於底線沒有隨便給出評價嗎。
“老師。”江音從口袋裏掏出眼鏡戴到鼻樑上,面對着蔣嚴,面無表情道:“現在你覺得,因爲別人光顧着看我的臉,所以根本沒有聽過我唱歌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