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傢伙,怕是根本沒參加過這麼豪華的聯誼晚會。他一定會緊張,私底下肯定會求着凌煬陪着他一起來,給他撐腰。
可是凌煬沒有來,這就有點意思了。
凌煬不來,說明這傢伙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並沒有那麼大,會不會被欺負他也不關心。
換句話說,這傢伙並不足以改變凌煬的行動軌跡,兩個人看起來關係好,可能也就是平日裏江音瘋狂倒貼,凌煬一時間被拍馬屁拍得有點爽,所以才順着江音給了他一些小福利。
……這麼看來,這傢伙也受寵不了多久了。
衆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微微一笑。
江音非常不喜歡那些人看着他的目光,就好像他是個即將失寵的妃子,一羣人等着他失寵後踩着他上位一樣。
江音討厭這些人,便也絕了想要跟這些人聊聊天,增加生活閱歷、體驗新生活的打算。他走到一邊的桌子旁坐下,冷眼看着那些笑鬧着的人。
他確實有了全新的體驗,但這個體驗讓他感到噁心。
如果說他們班上同學對他的嘲諷是小兒科,他完全不放在心上,那麼表演系的人想要通過他攀附凌煬,並且還要踩他一腳的做法,實打實的讓他不高興。
江音過往的生活可謂是一帆風順,也許是怕被他討厭,人人在他面前顯露出的都是陽光正派的模樣,絕不讓他看到不好的一面。
以往的花團錦簇和如今各人的嘴臉混合在一起,讓江音心裏有什麼東西蠢蠢欲動,促使他留了下來,繼續觀察。
江音看着他人調笑着互相接近,明明上一刻還不認識的兩個人下一刻就如同相識多年的老友,親熱的勾肩搭背。所有人都有意無意的顯露着自己身上值錢的財物,閃閃發光的鑽石,精緻的項鍊,精美的腕錶,全都在表示着它們主人的財力。身上財物最爲貴重的人,受到了絕對的歡迎。
江音看了挺久,最後終於移開視線,看向他面前的桌子。
桌面上有很多看起來就很美味的糕點,江音晚上沒喫什麼,現在閒着也是閒着,乾脆拿起勺子,拿過一份點心喫起來。
還沒喫兩口,江音突然聽到旁邊有一個人陰陽怪氣的說道:“好喫吧?”
江音莫名其妙,轉頭看向那個人。
來人是個身材纖細的青年,一襲小西裝將細瘦的腰線勾勒得淋漓盡致,上挑的眼尾讓他顯得頗有些勾人。
江音冷不丁的被這人身上的香水味一嗆,扭過頭打了個噴嚏。
那人繼續陰陽怪氣道:“會喫吧?”
江音:“?”
他當然會吃了,又不是一歲的寶寶,還能不會喫點心嗎?這人是不是哪裏有些問題?
見江音一副呆頭呆腦的模樣,那青年一挑眉,眼中滿是不屑,繼續嘲諷道:“沒喫過吧?”
聽到這裏,江音可算是明白了過來,這個人就是來找茬的。
江音心情不太好,也懶得客氣了,直言道:“同學,盯着別人喫飯不禮貌,你幼兒園老師沒有教過你嗎?”
說着,他一撇脣,露出的下半張臉上滿是“你這個渣渣怎麼從幼兒園開始就不好好聽課”的神情。
“你……”青年實在沒想到這個縮在角落的傢伙竟然膽敢反抗,用的還是這種理由,不由得一時間語塞。
但他很快調整過來,進一步逼近江音,冷笑道:“有凌煬罩着你,你口氣倒是不小啊。”
江音皺起眉,又是一個爲凌煬而來的,不知道這人是想要通過他結識凌煬,還是單純的嫉妒。
江音不理他,繼續自己喫自己的,全當那個人是空氣。那人沒有得到想要的迴應,又靠近一步,冷聲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那個人靠得太近,身上的香水味傳入江音鼻子裏,江音不喜歡那股花香味,簡直要窒息,不得不開口道:“同學,在別人專心喫東西的時候一個勁的在旁邊噴唾沫是很不禮貌的,不管你是誰,還請做個文明青年。”
“你!”那人看起來簡直要被氣暈了,他狠狠的瞪着江音半晌,突然伸手按住江音肩膀。
江音一頓,放下叉子,擡頭向那青年看去。
終於被正視的青年哼一聲,趾高氣揚道:“我可是認識凌煬十幾年的人,你應該知道我在他心裏的分量!我不喜歡你,你識相點,就快從凌煬身邊滾出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這句話簡直就像是正宮在對着新進門的小妾宣示主權,要將小妾趕出去一樣。
認識十幾年就了不起了嗎?單方面認識他十幾年,並且想要跟他進一步發展關係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按這個人的意思,認識十幾年就有一腿,那他簡直就是名滿天下的大渣男。
江音不是渣男,也不相信這個人說的關於凌煬的話,只是有些在意這個人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受於容貌的困擾,江音對於和他人的肢體接觸會比較小心,也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做過多的肢體接觸,更不用說不喜歡的人。
江音冷下臉:“把你手拿開。”
這句話裏面的厭惡嫌棄之意溢於言表,青年頓時怒道:“你以爲我很想碰你?我還嫌髒,少噁心了!”
說完,青年一揮手。
他的本意是想拿開手的同時順便打江音一下,卻不料幅度不對,手指蹭到了江音頸側的肌膚。
那肌膚意外的柔韌光滑,乾乾爽爽,完全沒有半點噁心感。
那一點肌膚溫度彷彿還殘留在指尖,灼熱如火焰。
青年之前的憤怒卡在心裏不上不下,似乎有某種奇怪的異變。他出神的看着江音那一小段脖頸,那脖頸潔白修長,因爲江音擡起頭來看他而彎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仔細看來,這是竟然他見過的最漂亮的脖頸,比那些個什麼天鵝頸明星都好看。
他還想……再摸一次。
青年隱隱覺得哪裏不對,他明明是來警告江音遠離凌煬的,他和江音是完全敵對的關係,他應該厭惡的離開這個情敵纔對,怎麼……
江音就見這個人臉上神情不斷變幻,最終定格在一個微妙的表情上,向他俯下身,伸出手來。
幹什麼幹什麼?
江音不知道爲什麼這人突然態度大變,不由得心中警鈴大作,一把抓住那個人的手腕,不讓他再繼續往前伸。
“老實點,否則我不客氣了!”江音警告道。
那個人低着頭看坐在椅子上的江音,目光如同探照燈似的在他臉上徘徊,看的時間越久,他的目光就越奇怪起來。
江音下意識的感到噁心,甩開那個人的手。
青年被江音這麼嫌棄的甩手,臉上卻絲毫沒有憤怒的表情。他看着江音開口了,不復之前的趾高氣揚,嗓音略微帶上了些沙啞:“我現在知道了……你是用什麼勾引的凌煬。”
江音皺起眉,看那青年的眼神漸漸冷下來。
勾引?他和凌煬是志趣相投的朋友,他不喜歡這個人用這個輕浮的詞彙侮辱他和凌煬之間的關係。
那青年一手撐在江音身後的椅背上,把江音半環起來,同時在他耳邊語氣輕佻道:“你的身體倒是不錯……反正凌煬那種大少爺,玩玩就會膩,你們也好不了多久。他玩膩你以後……你也跟我玩玩?”
江音沒說話,手向桌上裝着糕點的碟子伸去,準備一把拍在這個無恥之徒的臉上。
把食物倒在別人頭上是件不好的事情,很浪費食物,奈何他現在實在不想和這個人有什麼肢體上的接觸,只能出此下策。
那青年盯着江音的嘴脣,眼神又暗了暗。
“生氣?不相信他會拋棄你?呵,天真。他讓你一個人來,任由你被欺負,就是要膩了你的信號。”那青年的視線轉移到江音下顎,再慢慢移到喉結,“不等了,我給你一萬,今晚我們就——”
後邊的話沒有說出來,但誰都能聽出他的未盡之言。
邊說着,那青年還邊伸手向江音,目標直指江音頸側。
江音也顧不上拍這人一頭蛋糕了,一把就要拍開這人的手,心裏火氣更盛。
一萬?呵,那一萬就留着給這個人當自己的醫藥費吧!
然而,在江音碰到那個人的手之前,一隻手從他的耳後伸出,捏住了青年伸向江音的手腕。
那隻突然伸出的手修長有力,明明是隻很讓人賞心悅目的手,卻因爲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而令人感到害怕。
“咔——”
一聲脆響從那青年被捏着的手腕傳來,突兀的飄蕩在空氣中。
江音一驚,停下動作。
這人的手腕,不會被捏骨折了吧……
江音看着那隻突然伸出的手,越看越覺得眼熟。他不敢相信的想到什麼,緩緩向身後看去。
站在他身後的人身姿挺拔而高大,影子籠罩在江音身上,將他包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凌煬站在他身後半步,英俊的面容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看着青年的眼神不帶半點溫度,陰沉沉道:“你摸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