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洛染皺了皺們,撩開車窗簾的縫向外開,看到一個人正在與護送他的主使韓通對話。
“來人可是東方城,東方洛染小公子?”
“正是。”
“禮部侍郎明遠,特奉聖上旨意,在此等候小公子。”
護送她的韓通聲音裏透出不滿和疑惑,“聖上命我一路護送小公子入京,又怎會讓你在這裏等候?”
“聽聞小公子終於到了京城,聖上忽然改變了主意,想要快些見到小公子,所以特命我在此等候,直接宣小公子入宮。”明遠一邊說着,一邊從袖中拿出了明晃晃的聖旨,“韓大人,聖上的手諭在此,難不成,你想抗旨?”
韓通不說話了。
雖然他背對着東方洛染,但東方洛染也可以想到他此時的臉色一定不好看。
“既是聖上的命令,那麼韓通只有遵命行事了。”這話說得有幾分冷硬,然後他就走到了東方洛染車前,“東方小公子,接下來的路由明大人護送,下官告辭了。”
“韓大人辛苦了。”東方洛染隔着車簾道。
看着韓通領着人離去,明遠這纔到車隊最大的馬車前拱了拱手,“東方小公子。”
車簾撩開,露出了東方洛染略顯蒼白的臉,“明大人。”?
明遠看着面前的少年,一張五官精緻到秀氣的小臉,桃粉色的衣衫穿在他的身上,更顯少年的嬌小秀氣,蒼白的面色和懨懨的病容,顯然大病初癒的樣子。
這東方城的小公子竟真與傳聞中的一樣,自幼身染怪病,不僅不能習武,還常年疾病纏身,明遠的心裏嘆息了一聲。
東方洛染也在打量着明遠,這個年紀不過三十,就已經三品官袍加身的男人。
傳聞中他深受皇帝的賞識,甚至比起左右丞相來更得皇帝信任,看剛纔韓通對他避讓的樣子,這傳聞道也有幾分真實。
“明大人,你與韓大人的對話我都聽到了,接下來就勞煩明大人了。”
“東方小公子客氣。”
明遠擡眼,見車內一角白衣,這才發覺車簾撩得有些低,未注意到車內還坐了一人。
那是個二十五六歲的白衣公子,正拿着一本書閒閒看着,兩人的談話未打擾到他分毫,他的舉止清貴優雅,神情有些淡漠,察覺到有人看他,便擡起了頭,一雙難以形容的眼睛眸光幽深,淡淡瞥了過來。
一眼,明遠瞬間就感覺到一種強大的壓力,他趕緊收回了目光,他待回過神再看去時,那位白衣公子仍舊在淡淡看着書,剛纔心臟驟停般的感覺就像是他的錯覺。
真的只是錯覺麼?明遠在心中問自己。
宣東方洛染進京的旨意出來後,在東方城和上京都引起了不小的議論,酒館茶樓裏,總能聽到不少人談論這件事,如今東方城的小公子終於入京,京中不少的百姓都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打算在道路的兩邊見見這位東方城的小公子究竟長什麼樣子。
雪璃月微微撩開墨綠色錦織的車簾,朝外望了眼街道兩旁喧鬧嘈雜的人羣,回過頭,卻見東方洛染坐在馬車對面淡淡喝茶,任外面再如何喧囂,彷彿都與她無半分關係。
“這就是蒼耀的上京,你做質子的地方?”他看着馬車外喧鬧的世界。
“一個繁華熱鬧,令人嚮往的地方。”東方洛染道。
“你也向往?”雪璃月挑眉。
“自然,”東方洛染道,“這裏是一切的開始,也會是一切的結束。”
是的,一切都會在這裏結束。
不論是有關她,有關東方城,還是.......
“天顧公子,姓東方,名顧,字天顧,東方城四公子,十七歲一戰成名,一把蒼穹劍,力壓當時英豪才俊,其丰神玉骨,俊朗英姿,更被人嘆爲天人,引無數女子愛慕,後由蒼耀帝賜婚,與八王爺之女寧玉郡主皆爲連理,從此一生一世一雙人,傳爲佳話。”讀完,雪璃月輕輕地合上了書。
東方洛染自他念第一句的時候就僵住了,到此時才反應過來,忍不住把那書搶了過來,“你這看得都是什麼書?”
看清書上《大陸諸國志》幾個字,她直接將書撕成了兩半,“這都是十年前的書了,也不知道是哪個無聊的人寫的,你看它做什麼?”
“這書不還是你的麼?”書被搶走了,雪璃月看着空空如也的雙手,這死小孩作甚這麼不講理?
“父親整日守着母親的屍體,這就是所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麼?”東方洛染猶不解恨,雖然身體弱,還是用盡全力繼續給這書“分屍”。
果然是她的父親麼?
看她的樣子,似乎對父母的事耿耿於懷。
雪璃月默默看着奮力撕書的小傢伙。
“我來幫你。”見她憤憤地用力了半天,連喫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那書也才裂了個缺口,他終於有些看不下去。
書在在他的手裏瞬間被震碎成了無數篇,洋洋散散地在馬車內飄落。
東方洛染有些怔怔地看着雪璃月的舉動。
“雪璃月.......”
噠噠的馬蹄聲格外清晰。
一些書的碎片從馬車內飄了出去。
“這誰啊,怎麼亂扔東西?”大街上傳來叫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