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秋季已過。
冬月裏,上京熱鬧了起來,各色耍雜賣藝的江湖藝人,各地有名的戲班子紛紛進了京,就盼得這冬三月,多掙些京城裏富貴人家的銀子。
最熱鬧莫過城西的玉梨園,說是園,卻是官府專門劃下來的,內裏大得很,對着角唱戲的戲園子,勾欄裏耍雜賣藝的班子,自打進了玉梨園,便一個接着一個,更不要說穿梭期間和道路兩旁叫賣小玩意兒的商販。一到冬月裏,來賞戲談交情的朝廷大員,打發日子閒聊的官家小姐夫人,綾羅綢緞,錦衣華服,令人眼花繚亂,便是平民人家的,也可來這裏圖個熱鬧。
一輛寬大的黑木馬車停到了玉梨園的東門口,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車簾撩開,馬車下來一位六十左右的清矍老人和一位十一二歲的藍衣少年。
少年的五官精緻秀氣,一雙線條婉轉流暢的墨眸有些新奇地看着面前的玉梨園。
“這就是玉梨園麼?看起來好生熱鬧。”
真是奇怪,洛軻那傢伙居然不肯一起來。
“洛染,這裏人多,你可得跟緊我。”老王爺低頭對她道。
東方洛染想了想,露出了一個笑,“外公你放心。”
然而接下里的情況卻完全不是這樣。
這玉梨園內的小玩意兒來自蒼耀各地,好多東方洛染平日和洛軻上街時都不曾見到過,這下東方洛染就像撒開了歡,東瞅瞅西瞧瞧,興奮得不得了。
老王爺剛命人付了糖葫蘆的錢,她又轉身拿起了前面攤上的面具,剛見她把面具掛在侍衛暗一的腰上,老王爺再看,人又不知道去了哪裏。
“這小兔崽子.........”氣喘吁吁地不知道追了幾回,老王爺忍不住罵了一句。
秦管家在一旁笑:“王爺,難得見小公子這麼興奮,反正他身邊的那個侍衛武功也不弱,你就讓他隨便逛逛,待會到聽戲處找你就是了。”
沒錯,老王爺來這裏最大的目的,就是聽戲。
想了想,老王爺也覺得在這樣下去自己的戲絕對聽不成了,“多讓兩個侍衛跟着他,一定要保證安全。”
就這樣,老王爺徹底放棄了東方洛染,去聽戲了。
東方洛染站在一個雜耍班子前,看人家扔飛鏢。
“下面,我們想從在場的諸位中選出一位來親身體驗一下,不知哪位可以自告奮勇?”
“我可.......”話還沒喊完,就被暗一拉到了一邊。
“小一子,你拉我作甚?”東方洛染不滿。
該死的暗一,居然敢說她玩起來就沒腦子!
東方洛染咳了一聲,“的確有理,那我們再換一個地方好了。”
路過一個捏糖人的小攤,東方洛染瞅着那糖人。
“這位小少爺,可是要捏個糖人?”
東方洛染看着捏好的糖人,問道:“你都會捏什麼樣的糖人?”
“客官,我們走南闖北喫的就是這碗飯,只要您能想得到的,我們都捏得出來。”這小販自信滿滿地道。
“什麼樣的都捏的出來麼?”她喃喃了一句。
忽然想到了雪璃月。
說起來,自己每次出來玩兒,似乎都沒給他帶回去過什麼。
“這樣吧,你幫我捏個人,頭髮要長長的,臉長得特別好看,尤其是那雙眼睛,瑰麗瀲灩得像會勾魂攝魄一樣,還有那張嘴,明明像花瓣一樣好看,可說起話來就是想讓你撕爛他。雖然是個看上去清貴優雅,有些清清冷冷的人,可實際卻根本不是這樣,還有........”東方洛染一邊想着雪璃月的樣子,一邊描述着。
那小販一邊聽一邊捏,不一會兒就捏成了。
“瞧瞧。”
東方洛染一看,瞬間黑了臉。“你這捏的和我描述的是一個人麼?”
“怎麼就不是了?”小販說服她,“你看看,長長的頭髮,漂亮的眼睛和嘴巴,不就是小公子心上人的樣子麼?”
小販手裏的糖人不僅是個女子,還是個連長相都與雪璃月八竿子打不着邊的女子。
東方洛染徹底黑了臉,靜默了一秒,咆哮:“誰和你說我要你捏的是我的心上人!我要捏的是個男人!男人!男人你聽懂了嗎!”
她吼完立馬就轉身離去。
小販捂了捂被吼得生疼的耳朵,“這小少爺,不就被說中心事了麼,怎麼就惱羞成怒了呢,這位客官,你看這糖人——”他看向跟在東方洛染身旁的暗一。
暗一笑了笑,“這糖人自然是要。”
說着將碎銀遞給了小販。
小販笑咧了嘴,“謝謝客官,歡迎下次再來。”
“這麼難看的糖人,你拿它作甚?”東方洛染雖在前面走着,可後面暗一的舉動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暗一道:“屬下只是比較好奇雪公子見到它時的表情而已。”
聞言,東方洛染的嘴角也不由露出了一個帶着惡意的笑,“是啊,你這麼一說,我也忽然好奇雪璃月見到這糖人會有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