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太習慣別人碰你,你也不用一上來就差點將人的手給擰斷吶!
這書生一邊齜牙咧嘴揉着仍舊劇痛的手腕,一邊在心中狂吐槽。
他不知道,剛纔的某一瞬間,東方洛染真的差點習慣性地想將他的手腕捏碎。
只是不知是想到了那衝着自己遙遙招手的仕途,還是因爲東方洛染過於平淡的神情,他心中的吐槽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半晌,覺得自己的手好點了,他才轉過頭又看向東方洛染,臉上不由訕然,還是道:“也不怨你,是我冒失了。”
東方洛染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覺得這人也並非沒有可取之處,便問:“你叫什麼名字?”
這書生聽人這麼一問,習慣性地收了剛纔散漫勁,“刷——”地恢復成了往日飽讀聖賢書的儒雅書生模樣,滿是書卷氣,一臉溫潤謙恭,端端正正,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經地用文人接人待物的那一套作了一揖,“小生柳再生,不知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
轉變之從容自然,真是見者傻眼,聞者讚歎。
要不是東方洛染一直都在看着他,還真以爲此時這個衣冠楚楚的書生和剛纔那個盯着醉春風花魁移不開眼的猥瑣男人是兩個人。
她面具下的眼角狂抽,硬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人........
適合生存!
絕對適合生存!
文人在她的印象中都是舞文弄墨,吟詩賦詞,自詡高雅清潔之輩,居然也有厚顏無恥到如此自然之人,當真是出乎意料的有趣。
東方洛染忽然就對這剛纔還瞧不太上眼的書生生出了極大的興趣來。
在她看來,這人或許才華不如那什麼四公子,可放在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朝野,比起那些自詡清高正義廉潔之輩,這份不要臉的天賦,才更適合爬上去。
本來對今年大考歇了的心思此時又不由活躍了起來。
眼前這人缺一個機會,若是她能將他收爲己用,給他這個機會,她忽然覺得,面前的人絕對會給她出乎意料的驚喜。
思及此,東方洛染眼中幽光浮動了下,她用一副打量的語氣看着這書生開了口:“你也是今年的考生?”
“正是。”
“不錯,不錯。”
他聽見面前的少年這樣說。
柳再生心中一動,隱隱感覺到什麼,“什麼不錯?”
東方洛染哈哈一笑,摺扇輕輕拍到另一手掌心,一臉紈絝地睨着他:“我說你這人不錯,甚對我的脾氣。”
她湊近他,“這樣吧看在你對我胃口的份上,要是你能領着小爺我把這樓子逛個盡興,我便給幫你引薦如何?”
東方洛染哼了一聲,“怎麼,你以爲小爺我是路邊阿貓阿狗的貨色麼,告訴你,太后宮裏的點心我可是喫過不少次,機會給你了,不要就算了。”
說着東方洛染轉身就要離開。
柳再生聽她提起太后就是一驚,忙攔住她,滿臉堆笑,“別呀別呀,我這不是一時反應不過來麼?”
東方洛染又哼了一聲,這才臉色好了些。
“不過我能問一下這路子是什麼來頭麼?”柳再生湊近了東方洛染,壓低聲音問道。
東方洛染睨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反問:“你看我什麼來頭?”
面前的少年個頭不高,一身墨綠色的錦袍,面帶銀色面具,遮去了大部分相貌,卻遮不住一身驚人氣度,一舉手一投足間,都自帶一股難言的貴氣。
這是教養和底氣堆積出來的。
而能夠培養出這樣子弟的家族,必定是大家族。
何況能和太后扯上關係的,來頭定然不小。
管他的,先抓住再說,要是因爲自己的不識時務而錯過一個極佳的機會,日後知道了必定要後悔死。
想通了這一點,這柳再生當即當着東方洛染的面給了自己一嘴巴子,自己罵自己:“瞧你這軸的,小公子都這麼氣度不凡了,身後的路子豈會差?”
他轉過頭看東方洛染,賠笑,“瞧瞧我這軸的,平白耽誤您時間,對了,還不知道小公子怎麼稱呼?”
東方洛染在一旁冷眼看着柳再生的表演,直到他說最後一句話時,眼中才有了些波動。
“你叫我雪染便是。”她想了想道。
嗯?
柳再生愣在原地。
東方洛染瞥了他一眼,皺眉道:“怎麼,我這名字可有什麼不對麼?”
這書生看了看四周注意力都在魚榕表演上的人,湊近她低聲道:“小公子,我知道你偷溜出來玩不敢用真名,不過看在你對我有恩的份上,我給你一句忠告,你呀,最好別自稱姓雪。”
東方洛染心中一凜,面上不動神色,但明顯眼神沉了下去,問道:“爲什麼?”
柳再生卻是不願意多答,含含糊糊道:“總歸你知道,我這是爲你好就是了。”
她的眼神變得陰冷起來,看着柳再生,直接一個利索的擒拿,書生還沒反應過來什麼狀況,就被她將整條手臂擰到了身後,,痛得他又齜牙利嘴地叫了起來,引得周圍不少人的注意。
東方洛染卻置若罔見,隻眼神陰鷙地看着被自己摁住的人,冷聲低喝:“說,你到底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