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廖不理她,一路往三樓而去,路過二樓的時候,卻突然看見樓梯的不遠處站了一個身形並不高大的紅衣少年,不由腳步一滯。
東方洛染見慕廖將目光投了過來,對他笑了笑,“左相大人。”
慕廖的瞳孔縮了縮,他還以爲自己認錯了,“寧小郡王,你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來?”
“這種地方能做什麼,我便爲什麼而來,左相大人不也是麼?”東方洛染目光輕輕地掠向他。
慕廖一陣啞然。
這東方洛染小小年紀,竟已經開始出入風月場所?
他先是錯愕,接着便有些幸災樂禍,他們東方家不是一向以家教嚴出名麼,教出來的子弟也不顧如此。
慕廖纔不會和東方洛染說什麼郡王不該到這種地方來,他只是衝着東方洛染拱了拱手,“郡王不要誤會了,本相來這裏,只是爲了找我那不爭氣的犬子罷了。”
慕廖氣勢洶洶地闖進來,本就引得樓內所有客人們的注意,如今見他對一個少年舉止有禮,又聽他稱呼郡王,一個個都是在京城裏混的人精,立馬就想到了東方洛染的身份。
“難道那就是寧郡王?”?
“郡王到如夢軒裏來了!”
“好俊俏的一個少年。”
有客人意外,也有如夢軒內並不知道東方洛染真實身份的姑娘們頻頻朝她看過來,連拋媚眼。
慕廖就是故意這樣做的,他就是想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將目光轉移到東方洛染的身上,讓這位寧郡王壞掉名聲。
東方洛染豈不知道他的心中在想些什麼?
她纔不在意慕廖打得算盤,只是對着看她的人微微笑了笑,惹來頻頻驚呼。
慕廖冷眼看着,不易察覺地哼了一聲,道了句失陪,便朝三樓的方向匆匆走去。
嘖嘖,看來他們這位左相大人,被自己的二兒子氣得不輕吶。
想到慕廖與風輕養之間的爭鬥,東方洛染多少也能明白幾分慕廖生氣的原因,只不過,一朝左相親自來青樓抓人,難道就不怕更引來風派的彈劾麼?
她皺了皺眉,慕廖的城府,明顯和風輕養不在一個檔次上,到底是怎麼和風輕養鬥了十多年這麼久的?
看來她該着重關注的人,不是慕廖,而是風輕養纔是。
喚若安頓好了喝得大醉的慕天林,早已經聽到了外面的嘈亂聲,一走出來,便迎上打算挨個踢開房門找人的慕廖。
三樓的客人大多要麼有錢,要麼爲官,都是如夢軒的貴客,對於慕廖的這種舉動,喚若內心很是不滿,但畢竟是當朝的左相,絕不是一個小小的如夢軒可以得罪得起的。只得趕在他準備踹下一間房門的時候趕緊走了過去,告訴了他慕天林究竟在何處。
待到喚若將其引到慕天林的房間,看着慕天林喝得爛醉如泥,臉上還有女人的脣印,慕廖更是氣得發抖起來,連叫了兩聲“逆子”,也不管醉眼朦朧的慕天林睜開眼睛什麼狀況還沒搞清楚,便讓家丁侍衛們架着他趕緊離開了這裏。
他這一張老臉,都被這個兒子給丟盡了。
不用說,慕天林被帶回去後,只怕會有一頓不小的懲罰,不過這都不是東方洛染關心的事情了。
喚若出來給受驚擾的客人們道歉,並說今夜所有人的花銷皆減半,原來還有些不滿的客人們情緒這才被漸漸平息下來,接着摟着姑娘們去飲自己的酒,做自己的樂了。
喚衣走回東方洛染身邊,表面上,她是因爲東方洛染身份尊貴,所以專門來陪東方洛染的,便輕輕福了福身子,“寧郡王,事發突然,真是抱歉。”
“喚衣管事客氣了。”東方洛染看着她,笑眯眯地道。
喚衣被她看得忍不住又有些嗔怪,但是他們站在二樓走廊上,樓上樓下還有不少的客人們在似有意似無意地看向這裏,她又不能明說什麼。
“不知寧小郡王今天想要聽哪位姑娘彈琴?”
“喚衣管事如何?”
“寧小郡王說笑了,喚衣如何會彈琴?”
“那不若便讓挽裙來陪我好了。”
兩人一邊說,一邊朝樓上走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衆人的視野中。
看着兩人的熟絡程度,衆人更加驚訝。
三樓的一間房間,窗戶輕輕合上。
“真是讓人意外呢。”
男人有着一張美到雌雄莫辨的臉,因爲線條的柔和,難免顯出了些許陰柔之氣。他一身紺青色長袍,斜斜地倚在窗邊的美人榻上,玲瓏的脣一吐一掀磕着瓜子。
“怎麼樣,我就說這小東西狗改不了喫屎,八成便是青樓楚館的常客,來這裏碰到他的機率比哪兒都大,怎麼樣,讓我說中了吧?”那玲瓏的脣一吐,兩片瓜子皮便落到了地上。
他身邊的人聽着自家閣主的話,不禁汗顏。
“嘖嘖,寧郡王,東方洛染,還真是讓本座意外呢。”回味着這幾個字,寂無痕微微眯上了雙眼。
他身邊的人道:“閣主,東方洛染的身份特殊,若是動了他。會不會招來東方城和洛灝天的雙重報復?”
東方家以武起家,是底蘊深厚的武學世家,是以東方城不僅是蒼耀的屬地,在武林上,也佔得一席地位。
“大不了,這次本座給他留條命就是了。”寂無痕眼中閃過詭異而期待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