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洛淺靈一愣。
她想象不出，現在的她，究竟有什麼可以報答東方洛染的。
“你還不知道，東方洛染其實已經失蹤了。”雪璃月矜淡開口，他看向窗外，晴空藍天下，彎月湖上粉荷翠葉正好，“消息還沒有傳出去，但是今日過後，也不會瞞太久。叫你來，就是希望你可以扮做她，不要讓八王爺還有皇上的人發現她不見了。”
“可是，若是告訴了八王爺他們，不是可以更快地找到郡王麼？”
“因爲她失蹤的原因沒有辦法解釋。”雪璃月道，“具體爲何，你不需要知道，只要扮好她的身份，瞞過洛擎和洛灝天就好了。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畢竟若是事情被揭發出來，或許我和東方洛染都不會有事，你卻只能是死罪一條。”
洛淺靈咬緊了下脣。
雪璃月也不再開口，只靜靜等着她做決定。
洛淺靈猶豫了片刻，遲疑道：“只要能幫到郡王，便是真的被揭發了，也沒什麼，只是，我和郡王的相貌並不相似，如何能瞞得過其他人。”
“這個你不必操心。”雪璃月道，他的手指微微一屈，在紫檀木的雕花桌子側面敲了敲，便彈出了一個暗格。
一個手掌大小的黑色盒子放在裏面。
這暗格，不是他做的，也不是東方洛染派人做的。
洛擎因爲思念出嫁的洛雲水，所以一直讓澤蕪園保持着洛雲水待字閨中時的樣子，未曾改動過，這暗格是洛雲水在時做的。
東方洛染髮現了，便將它利用了起來。
打開，盒子裏面放着的，是一張半透明的皮子做的東西，上面有幾個洞。
“這是什麼？”洛淺靈看着那東西，覺得那東西越看越像是一張人的臉，空洞洞的眼睛在盯着你，讓人心裏不舒服。
“人皮面具。”雪璃月道。
這面具自然是東方洛染閒着無聊時突來興致做的，做好後爲了以防萬一便放在了這裏。
“啊！”聽到“二字”洛淺靈驚得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心中對雪璃月的畏懼不由又加深幾分。
這個男人不僅用那樣殘忍的手段殺人，還用人皮做面具。
她不懂，爲什麼寧郡王那樣美好的人，會不覺得他可怕，還與他形影不離。
只可惜，洛淺靈怕是沒什麼機會知道，她心中“美好”的寧郡王，纔是這張面具的製作之人，並且對製作人皮面具，樂此不疲。?
人皮面具雖然稱作人皮面具，只不過是沿用了這一種稱呼罷了，易容術漸漸發展，人皮面具的材料也早不只限於人皮了，面前的這張就是張僞人皮面具而已。
不過這些洛淺靈不懂，雪璃月也不會有興致與她多說。
將那盒子拋給洛淺靈，這一件事情便算完成了，“兩日後，澤蕪園的管家凌羽會回來，等下離衛中的柴通會進來，他會幫你安排好一切的。”
這話既是交代了洛淺靈之後該如何做，也是在告訴她不必跟着自己。是以洛淺靈只站在原地，看着雪璃月起身離開。
可不知爲什麼，洛淺靈卻在這令她感到害怕的清冷與優雅之中，讀到了一絲急切。
她的心也不由跟着擔憂起來。
但願寧郡王不要有事纔好。
......
鈞天的朝堂上。
“六皇子此次順利平定了鼎山區域的澇情，爲朝廷分憂，真是令朕心中甚慰吶。”，老皇帝坐在龍椅上，一臉欣慰。
他的頭髮已經花白，雖然面色紅潤，卻難掩老態龍鍾。
他的確已經老了，而站在他對面正值壯年的皇子們，卻如蓄勢待發的鷹隼，富含着朝氣與野心。
他們的目光，已經在牢牢地盯着他身下的這個位置了，而他們的目光，也同樣在牢牢地盯着彼此，老皇帝的欣慰中，多少摻雜了幾分悵然之色。
“六皇子當真是諸皇子的表率吶。”
“是啊。”
老皇帝的話一出，便有部分平日裏親近鳳祈悅的朝臣附和起來。
待到朝臣的議論差不多了，六皇子鳳祈悅這纔出列，拱手行禮，恭敬且誠懇地道：“爲父皇分憂，本便是兒臣當做之事。”
他一身絳紫朝服，頭髮微卷，被珠冠整齊地束起，面目清秀謙恭，說起話來也是謙和。
“謙恭有禮，當真是難得。”
又有朝臣稱讚起來。
站在皇子之列，同樣一身絳紫色朝服的鳳祈衣聽着朝臣對鳳祈悅的稱讚，如刀刻般立體的五官上，卻是一片面無表情的平靜。
鼎山區域發生澇災，正是兩個月之前。
彼時，適逢鈞天當排使臣出使蒼耀，參加蒼耀皇帝壽宴一事。
平定澇情，不僅能在朝臣面前獲得稱讚，還可籠絡人心。與之相比，出使蒼耀看似風光，實際的收穫，卻是小了很多。
是以皇后纔想着法子，讓老皇帝任命六皇子鳳祈悅爲特使，前去平定災情。
他倒也樂得讓鳳祈悅一回，畢竟對他而言，出使蒼耀的價值也不低。
東方洛染......
想到了蒼耀，他就不由想到了這個少年。
雖只有短短的兩面，鳳祈衣卻覺得這少年的水深得很，絕非是表面體弱多病的質子。
“老二，你對祈悅平定鼎山澇情一事，可有什麼看法？”看着堂下衆臣子紛紛對六皇子讚不絕口，老皇帝卻是將目光轉向鳳祈衣，詢問起他的意見來。
老皇帝此話一出，那些本來在稱讚六皇子鳳祈悅的聲音突然就小了下去，直到最後完全消失不見。
鳳祈悅的臉上本來維持着謙恭溫和之色，在聽了老皇帝主動對鳳祈衣的詢問，再聽見稱讚自己的聲音弱了下去，臉上隱晦地閃過了陰鷙。
老皇帝不會容許朝中的聲音一致倒向哪一個皇子，所以必會出言平衡，這一點，鳳祈衣早便料到了。
是以他聽了老皇帝的問話，卻不覺得猝不及防，只出列，恭敬地拱手道：“六皇弟辦事周全，祈衣由衷替鼎山的百姓感到欣慰。只是祈衣心中仍舊微有疑惑，還望父皇准許兒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