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鳳歸:染傾天下 > 第一百四十九章 相遇 上
    “唳——”

    嘹亮的鷹隼鳴叫劃破寧靜的山水,眨眼間,灰色的鷹隼已落在竹窗前,腦袋轉動,一雙銳利的鷹眼打量着屋裏的人。

    黑衣男子走過去,將那鷹隼抱起,從它的翅膀下摸出一方疊好的薄帛。

    “哪裏的信?”藤桌前的青衣男子轉過了頭。

    “是京城裏來的。”黑衣男子一邊說了一聲,一邊將那信打開,誰知,剛看了幾行,猝不及防,瞳孔不由一縮,臉色大變。

    共事這麼久,蕭翦還是第一次看到青林的臉上出現這麼強烈的情緒,不禁意外,心中隱隱有不好的感覺,“信上說了什麼?”

    “是主子。”青林的眉頭緊皺,眼中沉凝,“六天前,主子被寂無痕綁走,不知所蹤。”說到最後一句,聲音不由有些沉重。

    “什麼!”坐着的人聞言猛地站了起來,似是意識到事情還未明朗而自己的反應有些太過激動,又問道:“信上還說了什麼?”

    “信是雪公子讓人送的,說他已經帶着人去救主子了,京城有喚若喚衣,王府中有凌羽,暗一已經趕回總閣掌管事務,叫我們不必操心,務必完成主子吩咐下的任務。”

    聞言,蕭翦坐在那裏沉默着。

    信,是由閣內特有的鷹隼送來的,又用的是麒麟閣獨有的浣紗紙,自然不會被人僞造。

    這麼晚送到,又是以這種安排的口吻寫的,看來應當是某人已經代東方洛染掌管了麒麟閣了,蕭翦的腦海裏不由自主地閃過一抹清冷的白色身影。

    “眼下,我們該怎麼做?”青林收了那信,目光移向了坐在那裏的年輕人。

    “青林大哥,你怎麼看?”蕭翦卻是這樣問,想要先聽聽青林的意見。

    東方洛染身邊的人中,屬青林年紀最長,是以其他人無論是誰,都稱呼他一聲“大哥”。

    “事分輕重緩急,眼下主子的失蹤的事最爲當緊,可玉骨冰涎草又極爲難得,錯過了這一次機會不知道要等多久.......,難道主子失蹤了,我們就只能看着麼?”

    “如今我們能坐的,只有做好主子交代下來的任務。”蕭翦嘆了一聲,“其他的,就只能靠給雪公子了。”

    若論除了他們還有誰最擔心東方洛染,那個人,必定是雪璃月。

    蕭翦眼眸沉沉地看着竹窗外的花花草草。

    .......

    一條兩車寬的土路橫穿過蒼綠的原野,穿過樹林,一路延伸向遠方。

    路並不顯眼,甚至連官道的規模都稱不上,然而但凡熟知一點大陸情形的人都知道,眼前的這條路遠比看上去的重要的多。祇華與臨鳳的戰事剛剛休止了兩年,兩國邊境處,只有這麼一條道路在雙方談判下被允許開放互通有無,如同藕斷後唯一連接的細絲,可謂是西方祇華、鈞天、蒼耀三國入臨鳳的唯一道路。

    趕着車的莊稼人嘴裏哼着調子行在這條路上。

    車是木板拼湊起來的簡易驢車,拉車的驢子長着一張悠閒至極的長長驢臉,隨着行進,整輛車都一晃一晃的,讓人不自覺地擔心它會不會隨時散架。

    莊稼人卻似乎早已經適應了這晃動的驢車,只歪靠在車板上,全憑驢子自己走。都說老馬識途,他這驢卻也認識回家的路,並不需要他來驅趕。

    就這樣,在驢車的晃晃悠悠中,不知道又走了多久,本是草叢樹木的道路旁竟出現了出現了一間茅草搭就的簡易茶棚。大大的“茶”字染在舊布幡子上,隨着夏日清晨的微風輕輕晃動,吸引着趕路疲憊的人停下腳步。

    那驢到了這茶棚前竟是自動停下了,顯然莊稼人路過此地時總要停下腳步來碗茶水。

    莊稼人如往常一般跳下了板車,看清了茶棚的景象,卻是有些傻眼。

    如何平日冷清的茶棚今日竟坐了三四桌的客人,而且看衣着打扮都像是江湖中人?

    “吳,老頭,來,來碗茶。”他連話都有些說不清楚,走向那老頭的時候,幾乎是貼着茶棚的邊兒——離最遠這些江湖人的地方走過去的。

    也不怨他沒膽子,江湖人打打殺殺,刀劍無眼,普通的小老百姓見了自然要避着。

    喝茶的時候莊稼人的一雙眼也不時暗暗警惕地看向幾桌坐在那裏的江湖人,平日裏一口到底的茶水,今日只喝了一半,他就將茶碗放下,趕着驢車趕緊走了。驢車因莊稼人的快速趕路而發出可怕的“嘎吱”聲,叫人它竟也能在瞬間離開這茶棚老遠而不是在劇烈的晃動中散架。

    “哈哈,你瞧他那慫樣!”莊稼人的神態舉動自是瞞不過這些習武的江湖人,那驢車剛走出去,坐在最邊上一桌一粗獷的漢子就止不住大笑起來。

    和他同桌的同伴是個長相陰柔的中年男子,打開白色的摺扇輕輕遮了脣,拿眼瞧他:“一個普通的百姓,李兄理會他作甚?”

    那粗獷漢子又是一聲哈哈大笑,“說得有道理,捻死他怕也比捻死一隻螞蟻費不了更多氣力,還是那思涯山的玉骨冰涎草更重要些。”

    旁邊一桌上的布衣男子聞言目光一轉,放下茶碗,“哦?兩位兄臺也是爲了那馬上成熟的玉骨冰涎草?這可真是巧了。”

    粗獷漢子撇了他一眼,不屑地“切”了一聲,“巧個甚?這時間朝臨鳳來的,不全是衝這草的麼?”

    本想套個近乎得些消息的男子被他直白的話說得一陣尷尬,停了片刻,忍不住反脣相譏道:“兄臺這就錯了,天下高手幾多,仙草卻只有一株,我呀,可不是那不識趣的人,能見見仙草的樣子就行了,若是像某些人一般衝着仙草去,指不得同樣得丟了性命。”

    這話不僅說這粗獷漢子不識趣,還暗諷他不知自己斤兩,咒他送了自己性命,不可謂不惡毒。

    粗獷漢子長相粗獷心卻不粗,一下就聽出來他的話外音,不由大怒,“啪”地拍案而起,“你奶奶的說誰?”

    “兄臺作甚?我只是在說那些不知自己斤兩的人,又非是在說你,爲何如此激動?”這男子擺明一副“我就是說你你又能奈我何”的表情。

    粗獷漢子氣得“哇呀呀”一聲大叫,“你這小子,說話忒陰陽怪氣,看我不給你點教訓。”說着直接揮兵器劈了過去。

    布衣男子反應敏捷,這一擊就直接劈碎了他面前的木桌子,“難不成怕你麼?”布衣男子站定後一聲冷哼,卻是不閃不避,反而迎上前去。

    兩人一來一去一會就過了好幾十招,都沒討到好,卻是急壞了開茶棚的老漢。江湖人一言不合就開打,可他這破茶棚哪經得起這種這等折騰,“使不得,使不得啊,兩位好漢行行好,放過老朽的茶棚子吧.......”

    越打越來氣的兩人哪裏聽得進他說什麼,粗獷漢子一擊橫批,那布衣男子哼聲躲過,眼看這一擊又要劈壞一張桌子,開茶棚的老漢禁不住認命地嗚咽了一聲。

    卻在這時,一柄劍橫伸了出來,“?”地一聲擋住了粗獷漢子的兵器。

    粗獷漢子朝前推,那持劍的年輕人卻是紋絲不動。

    “你做什麼?我勸你少管閒事!”

    “得饒人處且饒人,兩位,還請看在這茶棚老漢的面子上化干戈爲玉帛。”開口的卻不是這持劍的年輕人,而是坐在角落裏和他同行的紫衣男子。

    暫時停下手的兩人都不由朝那紫衣男子看去。

    這紫衣男子雖進來後便和他這侍從打扮的同伴坐在角落裏默默不語,但出乎意料地,兩人都因爲他不凡的舉止而對他深有印象,顯然這紫衣男子身份不一般。

    江湖上混而且能活下來的人,多少都有些眼力勁兒,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惹不起。那布衣男子眼珠轉了下,便率先笑着識趣地拱了拱手,“這位兄臺如此說,那小弟不妨賣你個面子好了,正好,茶也喝完了,幾位,就此告辭。”說罷便拿了包袱離開。

    粗獷漢子雖心有忌憚,卻明顯不甘,就在這時那與他同行的陰柔中年男子走過來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麼,這漢子的臉色明顯一變,扭過頭去一拱手,也不說話,便徑直離開了。

    沒了熱鬧可看,餘下的客人又都該喝茶的喝茶,該結賬離開的結賬離開,那老漢來到這紫衣男子的面前,深深地一拱手,“老朽多謝少俠出手相救。”

    “老伯不必往心裏去,舉手之勞罷了。”

    “那無論如何,今日這茶錢老朽卻是得給兩位免了。”

    “那便多謝老伯了。”紫衣男子倒也不多客氣。

    “謝什麼,要真謝,怎麼也該我謝你們哩。”老漢一邊離開還邊猶自說道。

    “這老伯倒也是淳樸。”持劍的年輕人坐回了座位。

    “忙着營生的百姓而已,自是淳樸。”紫衣男子喝了口茶,“到思崖山還有幾日?”

    “回殿......呃,二公子,眼下我們剛進入臨鳳,趕到至少還要五日。”

    “喝完這碗茶便趕路吧。”

    紫衣男子說完這句話,兩人便又不言語了。

    這時,兩輛寬大的馬車咕嚕轆地停在了茶棚外。前面的那輛車下來了一個管家模樣蓄着長鬚的中年人,下車後,他便徑自走到了後面的一輛馬車旁,“公子,趕了半天的路,不妨在這路邊的茶棚歇一歇。”?

    “也好。”馬車內先是出現了一些輕微的響動,然後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傳了出來。

    這管家便吩咐隨行的侍從先到茶棚準備位置和茶水,一切妥當後,只見在侍從的攙扶下,一個身穿紺青色長袍的俊美年輕公子走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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