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坐的白衣男子緩緩睜開了雙眼,霎時間,天地彷彿都因爲他眼中的神采而失色。
他似乎,聽到某人說想他了?
淡色的脣微微勾起,眼前似乎劃過一抹驕縱不講理的紅色身影,還有那張總是神情懨懨的臉。
那小傢伙說話辦事從來不講什麼章法,想到一出是一出,卻意外地讓人有些放不下。
他還真是……
雪璃月,在女人身上吃虧上當了一次,還不長記性麼?
忽然就想起了那傢伙玩得累了,一屁股坐進自己懷裏倒頭就睡的模樣,還有那日徘徊在兩人身邊的百夜金姬。
那一點點對自己的告誡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煙消雲散了。
不,不一樣的,這世上,沒有哪一個女子是她那樣的。
雖然算算年紀,她也不過才十二歲。
才十二歲啊……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像一隻專注又貪婪地等待着葡萄成熟的狐狸。
“尊,尊主,您……”
大長老進來的一瞬間,白衣男子臉上的神色盡數褪去,又恢復成了那副清冷寡淡的模樣。
“東西找的如何了?”
“回尊主,其中的七味已經找齊,還有兩味得服用之人親自採摘,至於其他的則在外界。”大長老回道。
清月教目前還不打算出世,這外界的一部分自然心有餘而力不足。
看着雪璃月淡淡地點了點頭,心中忍不住嘀咕。
剛纔應該是他看錯了吧?
以前便聽過傳聞,親眼見證了尊主重整清月教的手段後,更是對尊主的性子有了個直觀的認識,那種堪稱柔和的神色出現在他的臉上,纔算得上詭異吧?
他倒是聽乘風那貨提了一嘴,隱隱約約知道尊主吩咐他找這些東西是爲了什麼,不過尊主要做的事,只怕他們還插不上嘴,那些即便在清月內部也傳了百年的傳說,可絕非空穴來風。
眼下,只要尊主能夠好好待在聖池裏,把那血祭的耗損補回來,他就萬幸嘍。
回頭看了眼復又閉眼打坐的人,大長老搖搖頭,轉身離開了聖池。
深夜,一座華麗的府邸。
“主子,還請主子爲老夫做主啊。”年餘六十的老人跪在地上,神情悲痛,“那蔣勳可是我平定侯府唯一的嫡孫,就這樣被那東方洛染害了命,這可叫老夫怎麼活啊。”
“平定侯這是做什麼?冷秋,還不快快將平定侯扶起來。”屏風後傳來一個悅耳動聽的聲音,如珠玉碰撞,雌雄難辨。
一身穿黑色勁裝的侍衛上前,蔣忠義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在他的攙扶下坐在了下位。
“主……”
“平定侯當知道,若非你那嫡孫自身不檢點,又不知死活地去招惹東方洛染,便不會落得這麼個下場。”那人打斷了正要開口的蔣忠義,聲音淡淡地道。
蔣忠義噎了一噎,才道:“主子,勳兒平日裏行事的確有些無所顧忌,可那東方洛染行事卻太過狠毒,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竟是將那些女子的事鬧得滿城皆知,還驚動了聖上,讓老夫……老夫那孫兒,可是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啊。”話到一半,已經掩飾不住對東方洛染的恨意,說道最後,蔣忠義更是忍不住痛哭出聲。
“我早便說過,暫時不要再動東方洛染,你卻枉顧我的命令,憑着對東方城的一股私怨,不僅派人暗殺,打草驚蛇,如今更是連自己的孫子都看不好,把事情弄得滿城皆知,你眼中可還有我這個主子?”
蔣忠義慌忙跪地,“主子,老夫知罪,任憑主子責罰,只是還請主子替老夫做主啊。”
那屏風後的人冷嗤一聲,半晌才道:“若非你還算忠心,你以爲你現在還有命與我說話?”
蔣忠義倏地冒出一聲冷汗,這才驚覺自己今日的行爲無異於找死,跪在地上的雙腿忍不住發起抖來。
“主子……我……”
“行了,此事我自會還你個公道,你不要再插手了。”
“……是。”蔣忠義咬了咬牙,起身告退。
待人走後,那叫冷秋的侍衛湊上了前:“家主,我瞧着蔣忠義的樣子,只怕還會在私底下搞小動作,可要屬下將人看管起來?”
“不用。”屏風後的人冷笑了一聲,“他自己找死,誰又能攔得住,只是蔣家這顆棋,怕是要廢了。”話到最後,似乎帶了一點惋惜。
冷秋的目光閃了閃,“是,屬下明白如何做了。”
卻說東方洛染,從如夢軒回了皇宮,泡過藥浴,便開始修煉九幽訣心法。
自她修煉到第七層,武功便始終停滯不前,即便有紅蓮的助力,竟也收效甚微。
這讓東方洛染多少有些氣餒。
難不成真像雪璃月說得那樣,要想突破第七層,只有打通奇經八脈纔有機會?
雪璃月離開前倒是幫她又打通了兩條,她自己也有衝破了一條,可剩下的這條督脈,卻是無論怎樣修煉衝擊,始終巋然不動。
瞅着旁邊那個奇經八脈已通,無論喫飯睡覺都在修煉的小侍衛,東方洛染心中就一陣鬱悶。
偏某人還沒自覺,把手裏的蘋果咬得喀嚓響。
罷了罷了,武功上的事,還是急不得。
九天歌的上半部她已經學會,九幽訣又始終突破不了第七層,要想武學精進一步,或許,她可以試着去找找下半部?
她倒還記得雪璃月說過這下半部許是早就毀了,可不找找看,又哪裏能死心?
剛收了功,打算去院子裏坐一坐,背後卻突然一陣陰風襲來,東方洛染眼神一冷,憑着本能閃身格擋,頃刻間,已經與來人過了十幾招。
“是你?”看着面前長相陰柔,雌雄莫辨的男子,東方洛染微微眯起了眼。
寂無痕笑:“喲,幾天不見,身手倒是越發犀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