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桃李燦春風 >第八十一章 不願意不喜歡
    楊子云看着柳桃啞口無言的樣子暗地點頭,心道她還是有些羞恥之心的,於是淳淳道:“你往日太輕浮了些,所以才和我娘有那一場爭執,我娘倒也不冤枉你。但你也不是一無是處,我知道你有幾分能幹,對我也還敬重,這半年你熬湯送水到學塾,伺候周到,所以我對你還有一分情意,不忍心見你陷入被人唾罵的境地。而且你娘告知給你私下驗過身、知道你還是處子所以我家仍然願意接你過門。往日那些浪蕩輕浮你都改了吧,我也不計較了,日後我得了功名也分你一場富貴。”

    柳桃有點羨慕李氏動不動暈過去的體質了,她羞恥、噁心、頭暈,眼前飛起一陣金星。和小春哥在破廟分開后王婆婆是來過一次,那時自己燒得暈一陣醒一陣的,不知道她來幹嘛,原來是娘請了來給自己驗身。

    她簡直不能再和眼前這個人站在同一個日頭下,這讓她覺得如同沒穿衣服般無地自容,同時又無比的憤怒,爹孃到底把女兒看成了什麼,爲什麼就不能相信自己的女兒呢?而又爲什麼這樣一個人也要來對自己評頭論足,自己就是破了身子又怎樣呢?跟他有什麼關係!

    柳桃死死抓住門框,一個指甲迸裂了都沒感覺,她深深吸口氣控制住自己,用平靜的語氣開口:“楊子云,我一直想找個時機跟你說,我們的婚約取消好不好?我們、我們實在不是一條道上的人。”

    楊子云被直呼其名怔了怔,她應該不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吧,哪裏有女子能說出這種話來的。忽而他眉頭展開,莞爾一笑:“柳桃,我知道你羞愧了,你放心,我已經說了原諒你,聖人云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只要你日後謹慎守貞還是我楊門賢婦的。”

    柳桃忍住衝他尖叫、砸東西的衝動:“楊子云,我不願意嫁給你、我對你從來就沒有過好感更不喜歡你那一家子!我也沒給你做過什麼湯水,是什麼人送的我不管但肯定和我無關。我希望我們能取消婚約,這樣你懂了嗎?”

    楊子云臉色咻的變白了,怫然不悅:“你我婚約是父母之令、媒妁之言,你這話是何意?這胡言亂語休要再讓我聽到第二次。”

    說完他伸手一推、而柳桃沒料到楊子云會推自己,沒防備一下往後倒,腳絆倒在臺階上,就聽一聲響她摔倒在地。楊子云看她疼得臉色都變了,不知道如何是好,竟然就慌慌張張跑了。

    等到李媽趕來看到柳桃腳踝腫得高高的,還好只是扭傷,骨頭沒事。李媽罵了一千聲沒擔當的軟腳蝦,“這樣的人家如何嫁得?竟然還動起手來了。”柳桃卻心灰意冷:“不用跟爹孃說了,說了他們也只會認爲是我不好,活該受教訓。”

    娘竟然連那種事情都能說給對方,可見在心裏已經把自己這個女兒看輕了。

    柳桃晚上做了個夢,夢見一雙鐵一樣的胳膊把自己抱得緊緊的,夢見灼熱的氣息吞吐在自己耳邊、胸腹等羞人的地方。自己好像被一頭野獸含在嘴裏舔了個遍,尖尖的虎牙在嬌嫩的肌膚上製造着刺痛和異樣的快樂。

    早上醒來柳桃覺得身體感覺怪怪的,滿身火熱,卻又很難受。來葵水後她身子好些地方鼓漲起來,李氏給她做小衣肚兜,第一次穿上時她羞得什麼似的,現在胸膛更是脹得生疼。

    她輕微出聲,捂住臉,自己這是想男人了?可心底一個小小聲音分辨着怎麼了、我就想男人了怎麼了?姑娘家長大了,想男人天經地義。

    可是——可是她的男人現在漂流在哪一片海上?柳桃漸漸冷靜下來,雙手也鬆開,她摸索着身邊,空蕩蕩的只自己。她看着帳子頂,夢裏有多炙熱醒來就有多冷清,身體那些潮溼提醒她夢裏有多舒服,醒來就有多羞恥。

    她開始恨他,恨他爲什麼不回來,他還要自己等多久。

    雖然柳仲生表達馮嬌嬌是“不受歡迎的客人”,可她卻不是三言兩句能打發走的。只見馮嬌嬌在柳家門口跳起腳來叫喊:“我要見小桃,小桃你還好嗎?你千萬別想不開啊,我給你送藥來了,聽說是宮廷御藥,貴妃娘娘用的呢。小桃、小桃——”

    “你鬼喊鬼叫幹嘛?”柳桃迎出來。馮嬌嬌一把摟住她:“你爹孃是不是把你關起來了?”

    “沒呢,是我長傷口不能吹風、怕癢纔不出門。”柳桃人雖然瘦了但眼神依然明亮,馮嬌嬌看着也稍稍放心。

    她留下叮叮噹噹一大堆東西,其中不乏靈芝燕窩等珍貴補品,抓着柳桃的手叮囑她:“你一定放寬心,滿香樓這裏我都會把賬算得好好的,五哥也說你這次莫名其妙遭了殃,我們一個多分一成給你做補償。”

    “不要”柳桃堅定的搖頭。“唉,你不知道現在馮餅可出名了,都寫進話本子了。我爹都想在州府專門開一家餅店,我和五哥都不想,我們覺得現在這規模就挺好,有點錢賺又看顧得過來。你的意見呢?”

    “我和你們一樣的。也許我本來就不是個什麼做大事的人,現在這樣子都覺得像做夢一樣,總是問自己真有這麼好嗎。這樣就夠啦,不過要是馮伯伯自己有什麼打算你就讓他去做吧,沒關係的。”

    馮嬌嬌用近於嘆息般的聲音低沉道:“小桃,你真好。”柳桃抱着她,把頭靠在她肩膀上:“嬌嬌,你也好啊。我還有你,想着就覺得真是好。”

    這天柳桃做完飯仍然在廚房呆着,“大姑娘。”盧溪月招呼道,同時把一個布袋子輕輕放在竈臺上。柳桃聽到裏面的響聲就知道是銅板,驚訝地擡頭看他:“盧表哥,你哪裏來的錢?”

    盧溪月知道她話說得雖然粗魯但並沒有惡意,解釋道:“楊小兄弟的父親、嗯,就是楊伯父十分厚道,把他在書坊抄書的活分了一些給我。我蒙你關照良久,你就收下吧,滿香樓的事就不要再參和了。”

    他內心有那麼一絲內疚,似乎這樣做就能彌補一點兒。可沒想到柳桃卻搖搖頭說:“盧表哥,你都知道楊秀秀是怎麼回事還去跟他父兄找事做。”

    盧溪月有點懵,看着這大姑娘解開圍裙拍拍灰,對自己說:“來吧,也叫你認識一下什麼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當柳桃說帶自己去討賬時盧溪月真心不知如何是好,按理說她不是應該羞愧得縮在家裏麼?可她卻說:“我又沒做錯事,爲什麼不敢出門?”

    盧溪月跟着柳桃走進書坊,聽到她跟老闆一字一錢的算賬,額頭汗水涔涔,也爲自己的天真幼稚感到羞愧。“楊秀才在三雅茶樓呢,你要去把自己的錢討回來嗎?”出了書坊,柳桃問盧溪月。

    千萬不要!我可不願意看到你和未來公公在大庭廣衆之下廝打起來。盧溪月急忙道:“就當是我給長輩買點心的孝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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