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桃李燦春風 >第八十八章 猴子,包子
    白琳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你都不知道他在哪裏嗎?他只怕忘記你了。如今他在南洋可威風了,當地的大商家和土王都爭着要送女人給他,不亞於有後宮三千。”

    柳桃都聽傻了,嘴巴微微張開,但她似乎重點有點跑偏:“那地方聽說都是些沒開化之地,也有漂亮女人嗎?”

    “你這就是井底之蛙,南洋各地繁華得很。當地土著雖然黑,但是四肢苗條又結實,豐//乳//翹//臀,腰卻細得很,男人沒有不喜歡的。商船進港船上不管是客商還是水手第一件事都要去快活快活,生下很多混種小孩長大也很漂亮的。”

    說到混種小孩四個字白琳不自主聲音重了重,看着這姑娘嘴巴越張越大,心裏又稍微痛快了點,嘴裏繼續天一句地一句的“你要是擔心你那情郎不喜歡黑美人,南洋一樣有我們的人在那邊生根,那些商人都巴不得把女兒送給對他們有利的人做妾。還有更遠的西洋來的金毛番人,他們的女人皮膚白得牛乳一樣,碧眼珠子,金色頭髮,西洋女人的性格是不聽父兄、看見自己中意的男人就投懷送抱,只求一夕之歡的。總之你的情郎在南洋是不會寂寞的。”

    雖然柳桃只是出身市井,但這一番話對良家女子說實在是近於猥瑣,要是倆個男人之間私下聊聊還差不多。可分離三年第一次得了李春的消息柳桃已經歡喜得什麼似的,對白琳只有滿腔感激,哪裏還琢磨他這話說得其實十分無禮。

    柳桃傻傻的坐在地上也不知道起來,一個勁的腦補了半天,腦補出來的畫面還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林子裏李春和猴子追逐嬉戲,各種紅毛綠毛金毛的大猴子——額,這畫面無論如何也激不起她的嫉妒,她甚至長長鬆口氣,安慰的說:“他平安無事就好了,我就怕他有危險。”

    柳桃又頗有些厚顏的對白琳請求:“您多告訴我一些他的事,我好想他。”

    白琳看着這小姑娘歡喜、思念交織的眼神,一陣陰霾掠過那藍色的眼眸:“你確定你要聽?”

    柳桃用力點頭:“有什麼不能聽的,你就是告訴我他已經跟人家生了孩子我也要聽,你都告訴我,我做好喫的包子謝你。”

    白琳一邊叼着個生煎包一邊見客,他這次並不是正式出貨,只是出來散心順便帶了一船沒入賬的私貨,所以這船貨可以隨心所欲賣給誰。他是白家掌家珍珠夫人的嗣子,多少人願意和他搭上關係,馮家這個園子現在看竟然是買小了,馬車佔了一條巷子還不夠,害得周遭鄰居叫苦不迭。

    這包子是馬蘭頭豆乾餡的,卻又不是純素,裏面有一片三肥七瘦的臘肉片,越嚼越香。小春哥最喜歡那片臘肉了,說就像河裏網魚、一堆雜魚裏碰條紅鯉魚般驚喜——柳桃邊包着包子邊想着,南洋等地喫不喫臘肉呢。

    咦,馮餅也可以出這種餡子嘛,總算找到可以印夏字餅的餡子了,馬蘭頭可以從春天一直摘到夏天,春天出薺菜餡子,夏天出馬蘭頭餡子,那些肚子裏油水多的總是嫌醬肉餡的膩,一次只能喫一個,這兩種菜餡的就爽口了,既然是賣給有錢人的就一樣加兩文錢?不不,兩文太多了,加一文好了,不不不,這種錢的事情還是交給馮五哥吧,他知道有錢人的心思。

    柳桃胡思亂想着。這段時間因爲白琳的緣故馮餅都大爲走俏,一天能賣到兩百隻,那些從州府來的大商家無不帶上一斤兩斤回去,甚至名氣到了外地。人人都知道白小爺喜歡鹹口,那麼鹹口就是好,你不喫鹹點心?你已經落伍了!

    “沒有了就是沒有了!”馮嬌嬌腰裏繫着個圍兜,手裏揮舞着竹夾子氣勢洶洶“我管你是誰、人家在你前面當然是人家的,你的銀子是銀子,他的銀子就不是銀子麼?我要你多的錢做什麼?你擡眼看看這滿香樓都是我的我稀罕你的錢麼?現在是你稀罕我的餅!”

    白琳探出頭去,扇子後面妖媚的面孔笑得花枝亂顫:“這就是馮大爺的妹子?果然是有馮老闆撐腰不用討好人,說話真硬氣。”笑完又低語:“姑姑那樣掌百萬家財的奇女子叫人敬佩,這賣個餅也很有精神的小女子也很有趣呀。愛喫總比愛挑事的尖酸婦人要省心,何況她的手藝小爺還很喜歡。”

    這花石鎮的人都是這脾氣嗎?李春的小情人聽着那些風流事不但不羞澀還眼睛瞪得鈴鐺大,口口聲聲說自己想男人想得茶飯不思,聽得自己都替她害臊。馮金山的妹子明明算個富家千金卻拋頭露面賣餅,看樣子還樂在其中,李春那脾氣也是不帶拐彎的。

    七叔怎麼運氣就那麼好,在花石鎮撿到一個李春呢。而李春其實運氣不算好,第一次出海就遇見占城暴亂,白家的據點被圍住,海面上遠遠望見升起黑煙船隻都不敢靠岸,七叔派他和幾個人游水上岸去打聽消息。他膽子大運氣又好,一起去五個回來他一個,可他竟然把占城管事的九叔揹回來了,懷裏還揣着賬本、印鑑。

    真正叫人震撼的是去年白家從爪哇回來的船隊感染了疫病,不得進港,只好漂在海上,最後珍珠夫人下令燒船,沒人敢動手,是李春放的火。船艙裏關着的還有活的水手,連同滿艙珍貴香料,他帶着人駕着小船一直守着海面,逃過火想游上岸的被他一刀斃命,一個活口都沒有逃出生天。

    慘叫連同奇異的香味一直傳到岸邊,這股混合着皮肉焦香的古怪香氣海風吹了三天三夜也沒消散,那一個月整個南泉城的人都不怎麼喫肉,屠夫生意冷清異常。燒船事件讓白家臭名昭著,卻讓珍珠夫人對李春另眼相看,問七叔討他,他卻乾脆又跑回占城。

    珍珠夫人本來以女子之身執掌家業就一直閒言碎語不斷,白七正當壯年,現在又把占城經營得有聲有色,收來的烏木、迦南降真等香料一年就抵得過往年總和,補進了疫病的虧空。他說以前九叔太溫和,現在有李春,帶着一羣和他一樣的亡命之徒據說甚至還和盤踞着呂宋的弗南斯金毛番人不知道怎的幹了一架,那金毛泰西人可是有着鐵甲船和火器的啊。

    現在族裏擁立七叔做族長的呼聲越來越高,白琳只恨自己身體不爭氣,出不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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