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桃李燦春風 >第一百八十一章 姐弟倆
    盧溪月再接再厲說:“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們在此地已經引起了諸多怨憤,有人想對我不利也是正常的。不過想想他們把眼線插到夫人身邊這就得小心戒備了。”

    後院住着不僅僅有燕雲的心肝肉尖兒侯夫人,還有侯府的下一代小主子啊!燕侯頓時毛骨悚然,一掌拍得茶碗四分五裂:“豈有此理,這等用後院婦人的骯髒手段是可忍孰不可忍。查,給我查,絕不輕饒!!!”

    藉着這個由頭後院名正言順清洗一番,如意被拉出來活活杖斃,執行的還不是院裏管事雜役,而是燕侯直接從軍隊裏調來的士卒。一干殺過人的漢子哪裏有憐香惜玉之心,不到十杖如意就嚥了氣,燕侯面無表情命令繼續,三十杖打得一個青春嬌俏少女屍身都血肉橫飛,最後還冷淡吩咐一句“丟到海里餵魚。”

    然後盧溪月以此對商家懷柔,順便不動聲色套取燕子島的資料。諸位交了錢就可以馬上出海了哦,現在季風季還趕得上趟不要懷疑朝廷水師護送你出海額這可不比那名不正言不順的海外流寇強得多。

    海外流寇,燕侯已經給燕子島定性了。

    “寶兒,好可怕啊,怎麼會有這樣忘恩負義的人呢嗚嗚嗚”侯夫人虛弱的倒在榻上,一身煙霞色流霞裙如煙如霧拖在地上,星眸淚光點點,美不勝收。“我對你們姐弟一片心意竟然會被人利用嗚嗚嗚嗚···”

    盧映月在邊上跟着擦淚,她着實被嚇壞了,她之前在表哥家裏,舅媽兼婆母是武將之妻、手段乾脆利落,舅舅幾個妾老老實實,可沒有這樣彪悍慘烈的啊。

    “夫人,我阿姐少年失教,又不曾做得主母,還請夫人給她指派幾個老實一點的丫鬟婆子,蠢笨一點的都無所謂,橫豎我姐弟倆出身擺在這裏。”

    盧溪月這話刺得姐姐捏着帕子堵着嘴,眼淚珠子一下就把帕子打得精溼,侯夫人噎得纖纖玉指指着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盧溪月一臉平靜:“夫人,你若是真心爲我們姐弟好,就不要管我們的事情吧,尤其不要管我和阿姐娶嫁之事。”

    盧映月騰的一下臉紅了,把頭埋得更低。侯夫人卻“哇”的一聲總算出聲了,她捶足頓胸哭得喘不過氣來:“我知我有虧你們,現在不是想彌補麼?寶兒你怎麼這麼狠心,怎麼就忍心還責怪我?啊我不活了····”

    鎖秋和剪春純熟的擁上去,拍背的、撫胸的、口裏勸慰手上遞水。趁這時盧溪月給姐姐使個眼色,倆姐弟一前一後來到隔壁煮茶的小隔間,盧映月知道弟弟不喜歡自己哭哭啼啼說話,擦了眼淚嚅嚅道:“弟弟,你這樣氣娘實在不應該,當初她也是沒法子,不是故意丟下我們。”

    “阿姐,慎言”盧溪月低聲喝止“夫人如今身份不同,你不要給她、也是給自己找麻煩。”他放慢語速,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嚼出來的“這個娘、不是你和我能夠叫的。”

    盧映月實在受不過弟弟這種幾乎是殘酷的冷靜,立馬捂着嘴兩行眼淚默默流下,她鼻子眼睛都紅紅的,哭起來的樣子卻沒有侯夫人那種梨花帶雨的清麗感。

    盧映月是一個月前被侯夫人從肅州接來的,這姐弟倆目前在侯府都是以侯夫人侄兒侄女身份相處,燕侯也默許。府裏上下都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盧溪月還好,畢竟他追隨的是燕侯,又是靠實力喫飯,侯爺賞識下面嚼舌頭的就自然少了。盧映月少女時期家生鉅變,寄人籬下多年,早已經沒了官家小姐的驕嬌二氣。

    盧溪月在南泉當時一見到姐姐差點沒被血氣衝翻天靈蓋,尤其見自己老孃洋洋自得微笑誇耀“寶兒你看,我把珠兒接來了,從此我們母子就團圓了。”

    燕侯對自己老孃絕壁是真愛,要不她講如此無腦的話也只在邊上捻鬚微笑。孃親你有夫君無敵真愛罩着,我和阿姐可什麼依仗都沒有啊。

    而自己同樣無腦的姐姐也含淚帶笑,彷彿這是好事。他忍住一肚子氣,母子三人私下相處時發問:“夫人,怎麼把阿姐接來了?舅舅家怎麼說?”

    侯夫人微微撅着櫻桃小嘴、手指頭攪着帕子俏生生道:“不是看着你覺得愧對你們姐弟麼?我就派了個管事帶信去給哥哥想把珠兒接回身邊來,娘倆親熱親熱。再說珠兒本來就是嫡長女,沒得給人做小,我叫哥哥給珠兒另外辦了戶籍,那邊就說阿松妾室生病暴亡,就這樣把你姐姐接來了。”言下之意還一派報復了他舅媽的高興。

    盧溪月早已放棄和自家老孃溝通,他有氣無力問姐姐:“你怎麼就答應了?”

    盧映月驚慌失措,難道不應該嗎?這是孃親啊。

    “舅舅舅媽會怎麼看我們姐弟?阿松——你對得起阿松表哥嗎?你一個婦人之身就這麼冒冒失失來到千里之地,三親六戚一個都沒有,以後如何打算你都想過沒有?莫非你也想做過一品誥命?你覺得你有夫人好命嗎?”

    盧映月不僅沒有想象中悲喜交集親人抱頭痛哭、反而被弟弟劈頭蓋臉訓斥一通,羞臊得就直想去上吊。侯夫人握着胸口哭泣:“你這是怨我、還是怨我。”

    侯夫人一番嬌啼哭得幾乎背過去,丫鬟七手八腳實在止不住夫人的眼淚,把侯爺喊來直輕言蜜語安慰了一個晚上才作罷。

    盧溪月被自家老孃一番做作鬧得頭都要炸了。當初父親被削職流放,舅舅出錢贖買回自己姐弟和母親三人,又養了自己姐弟多年,雖然舅媽有時苛刻但畢竟大恩。更何況表兄阿松對姐姐一往情深,以姐姐當時罪眷身份能嫁個什麼好的?最好也不過嫁個舅舅手下的小兵,要不就是販夫走卒一類。

    當初阿松表哥上吊絕食鬧一通才逼得舅媽鬆口,雖然是妾但一直善待姐姐,頂着莫大的壓力一直沒娶正妻,這些年還還一直不肯生孩子,說不願長子是庶子,舅媽口裏抱怨但也漸漸接受現實,準備索性把盧映月扶正算了。

    姐姐性格懦弱,這樣有人庇護未嘗不是安好一生,給她個大戶人家主母位置也坐不牢,被磋磨了誰來給她撐腰?她將來回哪裏去訴苦求助?偏偏老孃自作聰明把姐姐又接回來,而姐姐居然一點都不留戀表哥、也高高興興跑出來了。

    盧溪月突然覺得自己要重新審視一下這個姐姐,她到底是沒有腦子呢還是沒有心肝呢。盧溪月都可以想象舅媽的憤怒和阿松的失望,這門親算是斷了。況且接回來姐姐又能怎樣?她既非國色天香又非曠世才女,出身又不好,先不說已經是婦人之身單是孃家一無所有這點就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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