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桃李燦春風 >第二百一十二章 今夜星光
    佛郎基人對男女之情十分外露,阿安總督既然對馮嬌嬌有好感簡直是展開猛烈的攻擊,叫人束手無措。她們的住處每天都收到總督府送來的一把鮮花,阿愛插瓶都來不及,然後是各種小禮物源源不絕——精巧的玻璃器皿,貴重的珠寶到獨特製法的茶葉和點心,什麼都有。馮嬌嬌上午退回去下午又加倍的被送回來。

    阿安總督還很狡猾的從馮小寶下手,馮小寶也是奇了,他對弗蘭基的東西出奇的好奇和適宜,不論是那甜膩的糕點還是苦得藥汁子一樣的飲用他都很喜歡。阿安總督送他一匹小馬可叫馮小寶幾乎樂瘋。

    於是每天小甲會陪着馮小寶去總督府學騎馬,阿安總督還叫人給馮小寶做了一套小小的弗蘭基服裝,配一把小寶劍,穿起來小人兒居然還蠻神氣。馮小寶簡直片刻都不願意脫下,睡覺都要抱着他的寶劍穿着他的藩服,馮嬌嬌還氣得打了他幾次,馮小寶哇哇哭着說要去找阿安叔叔告狀,叫馮嬌嬌更氣壞了。

    “嬌嬌,你那麼討厭阿安總督嗎?”露臺上柳桃和馮嬌嬌聊天。夜風帶着南洋濃郁的花香吹拂着,夜色澄清,遠處的大海都可見,而頭頂星河璀璨,美景如斯,難描難畫。

    今晚又是總督府宴請,柳桃看馮嬌嬌對總督的殷勤不怎麼感冒的樣子叫她可以不去。但是嬌嬌說白大爺和燕子島都在呂宋做生意,自己不能任性,還是跟了過來。

    “說討厭也不算,畢竟我對他又不算熟。只是我從沒想過再嫁人”馮嬌嬌仰望星空,默默尋找照耀家鄉的那一顆的星的方向“我只想帶着小寶、好好兒把他拉扯大就足夠了。”

    “小寶是小寶,你是你。如果你遇見喜歡的人也未嘗不可試一試。”柳桃見嬌嬌半天不做聲,突然後知後覺“嬌嬌,你是不是還——”

    馮嬌嬌不說話,只微微側過臉,似乎不想讓人見到流露的表情。柳桃不再問了,也仰起頭看星星,想起有多少個夜晚自己和小春哥在礁石、在沙灘、在甲板、在山頂一起看星星,他厚實的胸膛把自己完全罩起,感覺那麼溫暖又可靠,他抓着自己的手一起舉着一顆顆告訴自己星星的名字。

    天地之間雖然這樣廣闊,但是自己心裏只有小春哥一個。如果嬌嬌對白小十一爺還有真感情,又怎能再接受別的男人呢。

    而自從自己和小春哥在一起後柳桃深深明白,情之一字,無理可講。別人說好的不一定是你想要的,所以她不能再勸嬌嬌什麼。

    “其實我不再喜歡他了,只不過····只不過···還是有點兒難過”馮嬌嬌突然咬着嘴脣哭了“小桃你讓我一個人呆會好不好。”

    柳桃默默離開,下樓時撞進李春懷裏,李春很輕鬆的就把她抱起:“要不要去看螢火蟲?”柳桃心裏爲嬌嬌正不好受,順勢就雙臂摟住他的脖子依靠着他:“要。”

    李春帶着她離開總督府,也沒叫小甲。倆個人來到海邊,李春解開一艘小船,劃到一處海灣,這一段海灣水淺又寧靜,密佈着紅樹林,還有豐茂的水草,樹林之間藤蔓密佈,有很多樣子很古怪的猴子生活着,李春曾經帶柳桃曾來過逗猴子玩。但這裏最美的卻是晚上,成千上萬只螢火蟲飛舞着,宛如流動的小星星。

    柳桃坐在船頭看螢火飛舞,伸出手去想抓光的軌跡,有螢火蟲停在她裙踞、還有發間閃閃爍爍。夜色裏有不知名的鳥兒在啼鳴,還有各種蟲子的唱聲。

    柳桃撲着螢火玩着,一下撲進李春懷裏,腰肢卻被他摟住了。他低下頭,把嘴脣貼上來,柳桃略略掙扎了一下就軟在他臂彎裏,任他掠奪着自己。

    柳桃透過李春肩頭看着滿天繁星和螢火,恍惚中分不清到底是螢火圍繞着自己還是天上的星星都已經落了下來。小船搖晃着,可是她知道即便就是此時船翻了他也不會停止,這種小小的危險平添一份刺激,柳桃手指在他肩背抓出痕跡。

    結束後他還在摸着自己的面孔,一遍又一遍,就像大貓雖然收起了爪子但不容抗拒的把自己的雌性牢牢佔據。他的汗水混合着自己的淚水,不知道爲什麼今夜心裏特別難受,她死死箍住他,哽咽着:“小春哥,你別離開我。”

    李春沒做聲,只沿着她頸子的曲線舔舐着,柳桃嬌聲嬌氣哭喊着,嗚嗚的好像白糖糕一樣。

    這時白琳正在留青鎮找到了王大一家,問出了他們當初買來的小男孩就是李春。

    這時馮嬌嬌一個人在露天捂住臉痛哭失聲。

    她痛痛快快哭過後,一塊手帕遞過來,她順手接過擦着眼淚再醒了醒鼻子,這手帕不是自己人用的那種羅帕而是弗蘭基人慣用的亞麻,馮嬌嬌鼻子都擦紅了,她擡頭看見星光下的藍眼睛。

    “@&;;;¥#@&;;;*……”阿安總督確實有張英俊的臉,可是非我族類,連話都聽不懂。

    “謝謝,我把帕子洗了再還你。”

    “&;;;%&;#@△@…;;;…%*……@#”

    “我沒事,只是剛剛想家了,現在已經好了。”

    “&;%#@&;p;;△”

    “那個、阿安總督,不知道你看中了我什麼,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不想離開故鄉,我也不喜歡南洋,我一個人在這麼遠的地方會害怕。等到起風時我就會和小桃一起回去。”

    反正雞同鴨講,馮嬌嬌自顧自說着,不知不覺說起了白琳,說起了爹爹,說起了花石鎮,那回不去的故鄉和再也見不到的親人。阿安總督坐在她身邊,還不時一本正經點着頭,好像他真能聽懂一樣。

    “好啦,能這麼痛快的說出心裏話也真是謝謝你了。告辭,我要去找小桃了。”馮嬌嬌站起來,她的手卻被抓住了。

    男人的手很大,又有力量。馮嬌嬌驚愕的看着安德烈斯單膝跪在地上,抓着自己手放到他脣邊,在自己手背上吻了一吻。

    “嬌嬌,我-沒有-太太-我——心悅你——請你答應我——”很艱難的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吐露出來,發音還不不夠準確,但是非常清楚。

    男人吻女人手背是弗蘭基人的禮節的一種,知道這樣馮嬌嬌纔沒有給阿安總督一耳光。在呂宋中土人士不少,好學的弗蘭基洋和尚都會積極的向中土人士學習本朝語言,爲深入天朝做準備。安德烈斯找神父和白珏學了這麼幾句話費了老大的勁,累出幾身汗,天朝文化果真深奧。

    馮嬌嬌就驚呆了的連手也忘記收回,聽着安德烈斯用半生不熟的本朝話一一交待着自己情況。“嬌嬌,我—今年—三十三歲了,在你-看來-老-老了,但-但是我有力氣-年輕-年輕-熱、熱情。我-二-二十歲時成、成親過一次,太太-太太死了,生病、熱病,你懂?沒有小-小孩,一個也沒有,我—喜歡—喜歡你的小孩—小孩可愛—請你嫁給我——”

    他說得費勁,自己也聽得出了一頭汗,並且該死的要不得那種心軟又開始氾濫了,覺得這麼一個高壯的大男人磕磕碰碰說着陌生的語言,爲了自己去學的,想必是下了苦功,還知道用心悅這個詞。馮嬌嬌不禁心裏一片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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