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哈斯哈……哈啊……”
少女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藉着昏暗的月光,她的身後,有一羣虛幻的影子在追逐她。
衣衫襤褸的白衣男子手持電鋸,咔啦咔啦的電鋸聲隔開老遠都聽得到。
紅衣的大胖子發出“嘻嘻哈哈”的怪笑,圓滾的身體,擡起兩隻絨毛大手,像是一旦摔倒,這具圓形的身體就會變成滾球,將嬌小的少女壓扁似的。
兩名面目不善的虛幻怨靈,跑的很慢。
在兩怨靈面前,一大堆卡通人形兔子,充當急行軍,跑到最前面,投擲紅色塑料胡蘿蔔。
令人意外的是,卡通人形兔子竟然不是怨靈,它們投擲的胡蘿蔔也是凝實的,打在皮膚上非常地痛。
“嗚、”
少女悲鳴一聲,被一隻胡蘿蔔打中腳踝,在走廊拐角處摔倒在地。
漫天的胡蘿蔔襲向少女的身體,薄薄的黑色連衣裙根本沒有防禦力,像石頭一樣,擊中連衣裙的瞬間,壓着連衣裙陷入柔軟的皮膚,然後彈出來。
少女捂住臉頰,趕緊起身邁着顫抖的身軀逃跑。
遠野莉莎不知道跑了多久,起因還得從五分鐘前說起——
在扶起被課桌壓住的孩童怨靈時,孩童怨靈一哭泣,就招惹來了大批怨靈。
整個空間開始朦朧虛幻。
天旋地轉,遠野莉莎喪失了方向感,進入了鬼打牆。
她身邊的女忍保鏢突然消失,無論怎麼呼喊、怎麼哭泣,都沒有人迴應。
她按照記憶中的路,摸索着牆壁尋找大門。
可是,突然就來了一個紅衣大胖子與瘋子電鋸男,這兩名怨靈觸碰不到她,只是在旁邊嚇唬她,她不聞不顧地尋找出口。
再就是兔子兵團。
直至此,她都不明白那羣身長1米2,臉上的五官像是用畫筆畫上去的,從不張嘴,嘴抿怪笑的兔子兵團究竟是何物?
她只明白,被兔子兵團追上,可能會死。
走廊兩側有門的地方,通常是牆壁。
她用手觸碰教室門,這次不一樣,她的手指從教室門穿透了過去。
這裏……不是走廊,而是教室?!
雖然內心恐懼,但是遠野莉莎並沒有散失思考和判斷力。
眼之所觸,皆是虛妄,皆是緋煙。她不再相信自己的雙眼,而是相信自己的觸覺,用腳踢了一下,果然,聽到了椅子的聲響。
“剛纔的走廊拐角,其實是教室門……?那麼這一條走廊,會是教室裏靠窗的位置、嗎?”
遠野莉莎低聲呢喃。
她穿過牆壁,牆壁裏是一片黑暗,按照腦海中教室的佈局,用手觸碰黑暗中的桌子,圍着教室轉了一圈。
“呀啊!”
有驚無險,在黑暗中,她什麼都看不到,被課桌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一隻兔子手臂夠向她,她端起桌子往後面一推,聽到什麼東西摔倒的聲響。
兔子兵團不會發出叫聲,這些兔子兵團在黑暗中,到底距離她有多近?只能通過會發光的胖子和瘦子怨靈的距離來腦測。
跑了一個“匚”字,將兔子兵團全部吸引在教室內。
再次穿牆,回到走廊。
在下一道走廊拐角時,她故意放慢了腳步,等候兔子兵團也穿到走廊上時,她趕忙跑出拐角。
她抓起一道看不見的門,咚的一聲,重重關上!再按照印象中,摸到門的掛鎖的門杆子,將其扣緊。
不敢猶豫,她跑直線穿過黑暗,來到另一條走廊拐角處,擡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扇後門。
一隻兔子兵要跑出來,她重重地使力,將看不見的大門框上去。
大門關合後,她全身抵住門,慌亂地掛上鎖釦。
咚咚咚,兔子兵團被一端窩鎖在教室內,束手無策地撞門。
經歷了許多事,遠野莉莎全身力氣被抽空似的,雙腿呈八字,跪在地上抹掉眼淚。
“我好歹也是理事長呀……就算一個人,也能行、能行的……”
危機過後,她的臉上浮現出梨花帶雨的笑容。
不敢在原地久留,她遠離關押兔子的教室,摸索着牆壁前行。
教室走廊的窗戶安的較高,還裝有防盜網,就算兔子兵團爬窗戶,也無法鑽出教室。
穿過黑暗,眼前的景象因爲滾燙的淚水變得模糊。
自己還能走出去嗎?
“爸爸、媽媽……杏裏裏……”
遠野莉莎擡起頭,悲傷的呢喃。
在她繼承這所學校前,她曾經大放撅詞:
“我要把京口高中變成所有學生都能開心學習的校園!”
“莉莎,讓學生都能開心學習這個想法不錯,但是,放寬學校管制,說明你還不夠成熟,最終一定會失敗!”她的父親坐在辦公桌內,面露微笑。
“纔不會呢!憑什麼我要爸爸的話?爸爸總是這樣,認爲自己是對的,將想法強加給我。明明只是創業成功了而已,少得意洋洋,總有一天我要取得比你更大的成就!”
那一天,她對霓虹富豪榜前十的父親下了戰書,她要證明,她纔不會一直活在家族的庇護中,她已經能夠自食其力。
結果,她當上理事長後,什麼業績都沒做出來,始終活在父母的庇護下。
父母不在身邊時,杏裏裏就是她最值得依靠的人。
她有一棟海邊別墅,可是卻從來都沒有住過,喜歡學校喧鬧的環境。
因爲,父母給了她家業,已經不再管她,除了節日裏去電話慰問父母以外,她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叨擾父母。
一個人住很寂寞呀!
真想回到小時候的時光,無論怎麼任性都能被父親摸着頭原諒。
一直以來,她好像沒有長大,反而變得更加弱小,害怕孤獨——這一點她是知道的。
那麼,現在又是如何?!
一個人解決了危機的她,已經成長了……嗎?
她允着淚水擡起頭,在令人絕望的環境中,浮現出一副令人溫馨不已的幻想畫面:
一名慈祥的父親,摸着穿連衣裙的5歲銀髮蘿莉的小腦袋,銀髮蘿莉舔着冰糖葫蘆,陪着父親一起逛夏日祭。
“爸爸,這個是什麼呀?好好喫。”銀髮小蘿莉擡起手上的冰糖葫蘆,笑着問父親。
“那是金平糖,起源於華夏,華夏的人喊它爲冰糖葫蘆,用糖湯裹上山楂做成的歷史久遠的甜食。”穿着和服的父親,揉了揉小蘿莉的腦袋。
“誒,爸爸爲什麼總說華夏?霓虹沒有好喫的嗎?”那時的銀髮小蘿莉,對外國還沒有好感。
小蘿莉的父親只是笑笑不說話,用那隻大手輕輕在蘿莉頭髮上摩挲。
被人摸頭的那種舒服感覺,似曾相識。
突然,和服父親消失,變成了令她頭疼不已的端木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