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欽差把本官的外甥給砍了?”陸郡守震驚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是,大人……”
來彙報的是楚縣令家的下人,偷摸從河谷縣跑出來,趕了兩天路趕到了郡衙。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陸郡守氣得快吐血了。
他真沒想到,這欽差大臣如此囂張!
居然把他外甥給……
他外甥縱然有點小毛病,但是也罪不至死啊,這完全是濫用私權!
他可憐的外甥啊!
不行,他一定要爲他外甥報仇!
陸郡守的眼中閃過一道狠戾的光。
“他此行治水肯定不能成,宋老都做不到的事,他怎麼可能做到?”
到時候,水患治不成,姓烏的肯定完蛋,他只要等着就行了!
陸郡守叫來了兩個心腹,讓他們去河谷縣盯着那欽差,適時耍絆子!
……
幾日後。
雨越下越大。
棠鯉已經整整五天沒見到她相公了。
也不知道那堤壩建得如何了?
她相公畢竟不是專業治水的,若是有像宋老那般的人就好了。
棠鯉別無他法,只能天天往春眠別院跑,幫着安置災民。
春眠別院的災民越來越多,此時已經有近四千人了。
棠鯉來到春眠別院,便發現許子文和另一位官員,好像是工部郎中,兩人一起,正在徵調身強力壯的災民,前往建堤壩。
“大人,我去!”
“他孃的,老子就要和老天干,老子去!”
“大人,我也去!”
這一番,便有三百個人報名。
那工部郎中負責登記。
棠鯉走到許子文的面前。
“許大人。”
許子文見了棠鯉,連忙恭敬道:“烏夫人。”
“我相公怎麼樣了?”棠鯉問道。
“大人安好。”許子文道。
建堤壩的時候,大人便與那些兵匠一起,扛石頭。幾個人都扛不動的石頭,大人一個人就扛動了。
有欽差大人在,那些幹活的兵匠,都變得更積極,更有動力。
許子文是個文人,沒什麼力氣,只能幹一些其他活,有些時候,看着大人渾身泥漿的模樣,眼眶都發紅。
當然,這些話他沒說,免得夫人擔心。
“人手不夠了?”
“是啊,天一直下雨,有好些兵匠病倒了。”許子文道。
棠鯉知道,她相公肯定會冒雨幹活……
她的嘴脣抿着,心疼從眼睛裏流瀉而出。
“秋月。”棠鯉叫道。
秋月立即將一個布包遞給了許子文。
“許大人,這裏面是糕點,我親手做的,你帶給我相公。”棠鯉道。
她做的東西自然不一樣,是帶着她的福氣的。
許子文連忙接過:“下官一定帶到。”
“許大人也注意安全。”
許子文受寵若驚:“多謝夫人。”
許子文在河谷縣的事忙得差不多,便趕着下了村。
許子文趕到了堤壩修建處,一眼就看到了冒雨幹活的欽差大人。
待到他休息的間隙,許子文才湊了上去。
“大人,我從縣裏回來了,此番徵調到三百餘人,章郎中很快就帶着人到。”許子文匯報道。
衛擎的頭髮溼漉漉的,水順着他臉部的棱角滑落下來,他沒穿上衣,身上佈滿了肌肉,卻也見不少新增的傷口。
衛擎一把抹掉了自己臉上的雨水:“見到我夫人了嗎?”
衛擎迅速接過了布包,打開,看着裏面的糕點,還被做成了各種形狀,胖乎乎的,很是可愛。
他幾乎能想象他媳婦兒做這些糕點的模樣。
很認真,一點一點地捏着,但是捏出的成品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於是露出苦惱的神情。
笨笨的,但是好可愛。
畢竟他媳婦很少嶄露出笨笨的模樣。
這段時間,除了幹活就是幹活,衛擎不怕累,唯一的問題,就是想他媳婦。
衛擎盯着那糕點看着,然後拿起一個,遞給許子文。
許子文受寵若驚,連忙擺手:“大人,這是夫人親手給您做的,下官不敢。”
“我是想問問你看得出這捏的是什麼嗎?”衛擎道。
許子文:“……”
“這是什麼?下官看不出。”
“這是一隻豬。”衛擎道。
許子文看着那崎嶇的糕點:“……夫人真是心靈手巧。”
“嗯哼。”衛擎嘴角勾起,很是得瑟。
衛擎吃了一口,味道很好,這糕點就像是大力丸,喫完後,渾身都有力氣了。
“我媳婦兒只有給我做糕點的時候纔會捏形狀。”衛擎道,“我說麻煩,讓她不用這樣,她非要捏。你看,這一顆是愛心。”
許子文:……雖然什麼都沒喫,但是感覺肚子飽了。
衛擎把糕點全喫完了,站起身,看向建設中的堤壩。
其實,論起治水,他算是個門外漢,那幾個水利官,看起來比他這門外漢好不了多少。所以,完全是靠大家的力氣,一點點壘起這堤壩。
這短短的五天時間,就遇到不少麻煩,然後解決,效率低很多。
“我們治水,還是有種抓瞎的感覺。”衛擎道。
許子文點了點頭:“要是宋老還在就好了……”
五年前,宋老的治水策略很好,但是一直推行得不太好,陸郡守和楚縣令給了他太多阻力,所以事倍功半。
若是宋老還在,又有烏大人這般雷厲風行的欽差大臣坐鎮,何愁沂州水患不除?
許子文輕嘆了一口氣。
衛擎沒有再說話,治水奇才太難尋了。
他走進了雨裏,和兵匠們一起幹着活。
……
春眠別院。
“哥,我們還有多少銀子?”範月喜問道。
如今別院中,再加上其他地方的災民,一共有快五千人了,這五千人的喫飯,就是一個大問題。
朝廷那邊縱然,縱然有欽差大人發話,但也只有一個穀倉開倉賑災了,但是也支持不了幾日……
“還有幾百兩,只能支撐幾日了。”範元煒道。
範月喜的眉頭皺得緊緊的。
幾日過去怎麼辦?
大家都餓着嗎?
若是水患控制不住,災民們只會越來越多。
棠鯉走到了他們身邊,將一疊銀票遞給範月喜。
“這是五千兩銀子。”棠鯉道。
範月喜一驚:“夫人,這……”
“我這帶着來,本就是給災民們的,收着吧。”棠鯉道。
範月喜緊緊捏着那一疊銀票,看着棠鯉,點了點頭。
有了這些銀票,又能支撐一段時間了!
棠鯉見天色不早,便從春眠別院離開了。
棠鯉和秋月,一主一僕走在街上。
突然,棠鯉見前方,一人躺在路中間,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