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

    梳着一模一樣中直長髮,穿着一模一樣羽絨服,踩着一模一樣休閒鞋的一對姐妹出現在泉城某家新開的自助燒烤城裏。

    也是因爲現在天冷,店裏的溫度也不高,兩人沒有脫下外套的意思,要不然其他人就會發現,這兩人裏面的薄毛衣和上面的毛衣鏈都是一模一樣的。

    不管萬清猗內心承不承認,其實她是很羨慕小丫頭的,除了羨慕小丫頭能當楊鑄的女人之外,也羨慕她到現在依舊能夠如同孩子一般單純地活在自己的一方天地。

    於是出於某種微妙心理,今天下午她愣是拉着小丫頭裏裏外外弄了一身“閨蜜裝”,彷彿這樣她就能與小丫頭同頻似的。

    而小丫頭看着自家清漪姐毫無形象地拿着一根醬大腿骨發泄似的狂啃,也終於明白了她之前說的“放肆一回”是什麼個意思。

    看了看有些空曠的燒烤城,現在才下午2點半,正是餐飲空窗期,但是由於今天是週末,倒也至少還有十來桌客人。

    本來萬清猗的長相氣質就很引人注目了,現在又是這麼一副女版魯智深的樣子,更是引來了一大波驚爆的眼球。

    “青措,餓了一早上肚子,你不喫麼?”萬清猗右手拿筷子翻了翻烤鍋上的雞翅,左手又啃了一嘴醬大骨。

    不得不說,新開業的燒烤城就是肯下血本,除了各色燒烤用的肉食外,竟然一口氣弄了那麼多醬骨頭無限量供應;要知道,現在華夏的進口凍品肉還沒有大行其道,從嘴裏的口感來看,這至少絕對不是什麼殭屍肉。

    小丫頭看見萬清猗那副豪爽的模樣,不由得心癢癢,齊魯這邊的水滸文化很是盛行,自從十多年前水滸傳開播以來,別說男孩子了,就連不少女生在懵懂年幼之時,也極爲嚮往那種大口喫肉大碗喝酒的生活。

    既然自家清漪姐帶了頭,小丫頭也就沒了什麼顧慮,當即也拿起一根骨頭大口啃了起來,雖然由於火候不夠的原因,這根連筋的醬大骨啃得小丫頭連小臉都快抽筋了,但從那雙眯成月牙的眼睛來看,她顯然是樂在其中的。

    正當兩人拿着飲料當酒,互相碰杯的不亦樂乎的時候,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傳了過來:“咦~萬清猗,司馬青措,你們也在?”

    小丫頭一看,卻是林可染,當即如同見到貓的老鼠,趕緊乖乖地把手上的骨頭放了下來,心裏頗有些恐慌——看見自己胡喫海塞的樣子,林主管會不會認爲自己破壞了希望集團的形象?她會不會罵自己?

    看見小丫頭急的地快要哭出來的模樣,萬清猗頗有些無語,這個傻妹妹……究竟有沒有點身爲楊鑄女人的自覺啊!

    就衝着鑄投國貿現在一年十幾億單的速凍食品,別說林可染了,就算林雄來了也決計不敢對你有一點臉色,你家男人現在可是掌握着希望集團的戰略輸血大動脈呢——至少未來的兩三年是這樣。

    看了看林可染手中盤子裏孤零零的兩點糕點,以及臉上明顯被遮瑕霜蓋了一下的黑眼圈,萬清猗有些奇怪:“可染,你這是約了人?”

    林可染點了點頭,言簡意賅:“棒子國一家合資公司的高管,總以業務洽淡的名義當蒼蠅。”

    萬清猗有些驚訝了,林可染的性子她是知道的,這位大小姐除了骨子裏很有些冷傲外,在一些事情上更是任性,都說了那人是蒼蠅了,林大小姐爲什麼會犧牲週末時間出來跟人家見面?

    小丫頭看見萬清猗臉上的疑惑,弱弱地解釋道:“最近省裏面很有些讓希望集團與三猩農貿和解,並且加強合作的意思……”

    只是聽完這一句,萬清猗便了然地哦了一聲了,原來有上面的意思在裏面啊,怪不得這位大小姐明顯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卻依舊在週末應約出來。

    也對,如果我是省領導,也自然希望來個“東西合併”,如果能同時打開東北亞和歐美的市場,那麼齊魯不但能做實“華夏第一農業大省”的稱號,“華夏農業第一強省”也不在話下。

    不過,既然把見面地點選在了燒烤城,除了說明林大小姐對對方沒有意思之外,那大概率也是順手考察一下市場動向了——要知道,自助餐可是許多產品走勢的風向標。

    萬清猗眉頭蹙了起來,除了感嘆這位黑眼圈日益嚴重的大小姐已經變成了一個十足的工作狂外,心裏卻免不了有些很有些憂慮。

    本來就沒什麼心思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林可染見到萬清猗這副模樣,順勢就坐了下來:“有什麼問題?”

    萬清猗很有些不習慣這位大小姐越來越簡約的說話方式,總覺得再這麼下去,她就要變成第二個林雄了,不過看在兩人私交還不錯,而且這事跟小丫頭和楊鑄都有關聯的份上,她斟酌了半晌:“楊鑄很排斥棒子國和島國的人和企業!”

    林可染皺了皺眉,一下子不明白萬清猗忽然說這話的意思,楊鑄喜不喜歡棒子國的人跟今天這事有什麼關係?

    再說了,雖然姓楊的現在分量很重,但自己也用不着連他的私人喜好都考慮進去吧?

    嗯???

    林可染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倒抽了一口冷氣:“你該不會是說鑄投國貿那邊……?”

    萬清猗聳了聳肩:“我對那邊不熟悉,不敢妄言;但是以我對楊鑄的瞭解,他這人有時候跟你一樣,任性的緊;所以屆時做出點什麼外人無法理解的事情也不足爲奇。”

    林可染聽到萬清猗竟然把自己和楊鑄相提並論,鼻子裏不滿地哼了一聲,不過緊接着心裏便懸了起來。

    要知道,希望集團最近幾個月能深度捆綁大半個齊魯的蔬菜產區,並且在一分錢沒掏的情況下就與不少當地政府敲定了部分水果種植合同,大大地把當初的上游原料種植計劃提前;靠的就是鑄投商貿如雪花般追加過來的速凍食品和水果素菜罐頭天量訂單。

    而如果楊鑄因爲自己的私人喜好,在看見希望集團與三猩農貿合作後,將訂單轉給其餘公司,或者是指定其餘省份,這就壞大事了!

    想到楊鑄任性之下,把大部分訂單轉給豫省或者其它地區的企業所帶來的連鎖反應,林可染的臉白了白——如果真的發生了,在這檔口對希望集團而言,可是毀滅性的打擊。

    驚懼之下,林可染轉頭看向小丫頭:“司馬青措,當初傳達省裏會議指示的時候你也在場,你之後就沒有跟楊鑄提過這事?”

    看見林主管語氣不是很和善,破有些追責的意味,小丫頭戰戰兢兢之下,都快哭了出來:“那個、那個,你們也沒說這事需要跟楊鑄講啊~”

    心裏卻頗爲委屈,那個壞人平時很忙,而且很不喜歡在下班後聊工作上的事情的,自己作爲楊鑄的女人,自然不會在本就緊巴巴的獨處時間裏,主動說些讓他覺得煞風景的事情。

    再說,如果你們想要徵詢楊鑄的意見,直接打電話給他就好了嘛!

    看到小丫頭這副模樣,林可染有些撫額。

    她這段時間,之所以把小丫頭提爲自己的助理,一些重要的會議也拉着她去參加,說白了就是想要借她的嘴,把一些他們認爲需要讓楊鑄知道的信息傳遞過去;

    畢竟楊鑄手底下的兩家公司目前是希望集團最大的業務渠道,在兩三年內,說楊鑄一手掌控着希望集團的生死也並不過分。

    但她哪裏想到,小丫頭作爲楊鑄的女人,竟然一點自覺性都沒有;

    這種淺白到直接的潛規則都不知道?

    你真以爲我是因爲你的業務能力不錯才把你提到助理的位置上來的?

    拜託,你也不想想,區區一個小助理能有資格去旁聽希望集團的高層會議!?

    想到這,林可染瞅了萬清猗一眼,愈加覺得當初沒能把這個祕書留住是個巨大錯誤。

    早知道楊鑄這麼快就能成氣候,並且一躍成爲希望集團最大的金主,說什麼也不能讓萬清猗離開啊!

    有了她做中間的溝通橋樑,許多事情就不會那麼被動了。

    正當三人的氣氛有些尷尬之時,一個腔調很有些古怪的聲音傳來:“林小姐,原來你在這啊。”

    衆人轉頭看去,只見一個梳着三七頭,模樣隱隱有些猥瑣的單眼皮男人一臉驚喜地看着林可染:“我還以爲你被山賊抓走了呢,嚇得我差點就要向大使館打電話求救了。”

    聽見這個男人的話,又看了看他自以爲幽默地來了個歐式攤手動作,小丫頭和萬清猗的臉色齊刷刷地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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