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陸菲菲在同班同學們混雜了嫉妒與敬畏的眼神中走出教室時,千里之遠的雙慶武隆,石燕同樣被一大堆人圍觀——只不過與陸菲菲不同,她以及兩名同伴所面對的,是二十多名村民充滿提防與懷疑的緘默。

    作爲溫老的學生,她當然知道在華夏推行可持續發展農業有多困難,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即便是自己的老師在城口已經做了那麼多案例,外加本地政府都出臺了相應的支持文件了,自己在趙村想要搞個試點還那麼艱難。

    掃了掃周圍村民們不善的眼神,年僅二十多歲的石燕打起了精神繼續有些徒勞地說服的同時,忍不住扭頭看了看村口的的那條小道——昨天自己鎩羽而歸的時候,自己已經給自己的一位師兄打電話了,師兄說會找人來幫忙協調的,但是這都快下午三點了,怎麼還不見人影?

    正當石燕心急如焚時,突突突的聲音傳來,一輛被泥漿和塵土糊得快看不清原本模樣的摩托車出現在了衆人視野裏。

    見到這輛摩托車直奔自己這羣人所在的院壩,等來了救兵的石燕先是一喜,旋即忍不住皺了皺眉。

    從對方的模樣看起來……不像是鄉幹部啊!

    要知道,這幾年來,華夏農村這邊的情況複雜無比,由於喫過了太多外來企業的虧,導致許多地事情如果沒有本地村民或者鄉村幹部的牽頭幫忙的話,要想有所進展簡直難如登天。

    不過等到那輛摩托車在衆人的注視下停在了院壩門口,石燕看清了車上人的模樣後,即便是心裏有些打鼓,她還是忍不住呆了一呆。

    這人……

    長得也未免太帥了吧!

    ………………

    短短三個月不到就被曬成了非洲黑人的司馬鵬無悲無喜地拍了拍身上那層厚厚的土灰,把後背那個脹鼓鼓的揹包脫下來拎在手裏,然後走到隱隱形成對峙之勢的兩夥人面前,最後把視線定格在石燕和另外兩名男同學身上。

    看了看眼前這位長相普通,且五官明顯帶有北方特徵的女孩子,司馬鵬眉毛皺了皺:“你們是試點小組的成員?”

    聽到對方問話,石燕頓時回過神來,略有些緊張地環視了一圈村民後,這才點了點頭:“是!”

    司馬鵬嗯了一聲,便沒再繼續交談下去了,然後看了看那羣朝着自己投來提防目光的村民,露齒一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司馬鵬,是山城食品投資開發有限公司的業務專員。”

    山城食品?

    這羣村民一呆,態度一下子就有些微妙起來,面面相覷了一番後,爲首的老村長看了看眼前這位長得比大姑娘還好看的年輕人,有些狐疑地問道:“山城食品的專員?……你莫豁我哦,山城食品的人我聽說過,他們不都穿着戲服麼?你這副樣子,看起來不大像嘛!”

    作爲鑄投商貿的子公司,山城食品的員工的工作服自然也是簡裝漢服,只不過款式跟總部有所區別罷了,這種堪稱標新立異的制服,在當下這個年代,自然被許多人看成了“古裝戲服”——而作爲這一年多來在雙慶地區聲名鵲起的企業,老村長就算沒有見過山城食品的員工,但關於他們各種各樣的傳聞畢竟還是聽過的。

    聽到老村長問起這個,司馬鵬忍不住有些無語,簡裝漢服雖然是山城食品的制服,但穿着那玩意怎麼騎着摩托車在山裏亂鑽?……他們這些專跑基層的外勤人員一般穿的都是便服的好不好!

    不過經歷了近三個月的磨練,司馬鵬自然知道單純地在嘴上解釋沒什麼效果,當下打開揹包,微笑着把一本工作證和一張證明函遞了過去,卻是什麼也沒說。

    老村長接過了那本頗爲精美與厚實的工作證,翻看看了看,雖然他看不懂這本工作證上那六七種包含了鋼印在內的特殊防僞工藝,但那入手沉甸甸的份量與真牛皮獨特的觸感,立馬就打消了他大部分的疑慮——這種與某些系統證件如出一轍的觸感他很熟悉,如果是普通騙子,根本不會花那麼大的精力去僞造這麼一本證件。

    而等到他打開那張鄉辦公室開具的證明函以後,所有的疑慮頓時煙消雲散——上面有着鄉政府的鋼印不說,開具的日期還是今天的,上面的姓名、公司和職位也對得上。

    確定了眼前這位年輕人真的是那家村村翹首以盼的企業員工後,老村長的態度頓時熱切起來:“小領導,你今天過來……是不是打算考察考察我們趙村?”

    現在雙慶這邊的村子都知道,憑藉着那十多個大型中央廚房和一系列項目的巨大體量,山城食品簡直是一個行走的小財神——但凡只要他肯跟那個村子簽訂了長期供貨協議,那龐大的供貨量簡直可以讓整村人瞬間半腳踏入小康。

    看了看老村長和衆人的期盼眼神,司馬鵬笑着搖了搖頭,卻是指了指石燕和另外兩位男同學:“我今天主要是來給兩邊做個調停的。”

    聽到司馬鵬這麼一說,老村長頓時失望地嘆了口氣,而旁邊的幾名村民也忍不住嘟囔了起來:“搞了半天,還是打算跟這些雞兒都不懂的娃娃一起來豁我們!”

    看了看錶情有些慍怒的三個大學生,司馬鵬臉上的笑容不變,自顧自地用腳勾了一個小竹凳坐下,又毫不避諱地從桌子上拿了一碗看起來沒有動過的白開水,告罪一聲後,一口飲盡,一本臉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後,又啐了啐,把嘴巴里的細渣吐了出來,苦着臉說道:“這水放在外面多久了?上面都飄進灰塵了——老哥們也是不厚道,喝之前也不提醒一聲”。

    見到司馬鵬表情有趣,又是這麼一副沒把自己當外人的架勢,幾個村民們頓時嘻嘻哈哈地打趣起來。

    “哪個喊你自己喝之前不興望上一眼的?今天風囊個大,放了一個多小時的水沒得灰纔怪囉!”

    “瓜娃子,怕是你喫到自己嘴巴上的灰了哦!”

    “怕啥子嘛,不乾不淨吃了沒病,我家娃娃跟你一樣大的時候,有個頭痛腦熱的還專門從鍋底鏟灰泡水喝呢,一點點灰塵算囊樣嘛!”

    面對着村民們的打趣,司馬鵬或是操着極爲彆扭的雙慶話反口笑罵,或是做揖求饒,短短十分鐘不到,竟然就隱隱有跟眼前村民們打成一片的架勢。

    見到氛圍差不多了,司馬鵬輕輕咳了咳,面色一整,對着老村長問道:“太公,跟我說一下嘛,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聽見司馬鵬把話題引到正事上來,老村長宛如橘子皮般的老臉抽了抽,開始叫起苦來:“小領導,說起來,鄉里面早就發了通知的,說是最近在搞囊樣實驗,喊我們在情況允許的情況下配合這些小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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