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即便是早晨,成都的空氣中也依然散發着一種說不出來的燥熱。

    隨着一聲微不可查的輕剎,一輛外形普通的轎車停在了一條看普普通通的主幹道旁,一男二女魚貫而出。

    “誒?青羊宮竟然是在鬧區裏,而且大門還這麼平平無奇……我以爲道觀都是建在山上的呢!”小丫頭看了看就坐落在主幹道旁邊的那個並不怎麼顯眼的大門,仔細辨別了下大門上黑底金描的青羊宮三個字,這才確定自己沒來錯地方。

    可是在她的想象中,道觀不應該都是建在雲霧繚繞的險峻高山上,然後配上一座雄拙無比的石雕山門麼?

    看着小丫頭在那犯嘀咕,楊鑄習慣性地就給了她腦袋輕輕來了一下:“想什麼呢,你是電視劇看多了吧!真以爲道觀全都是跟東嶽岱廟或者碧霞祠走的是一樣的風格?”

    岱廟和碧霞祠都是齊魯泰山那邊有名的道觀,由於“東嶽封禪”的影響,這些道觀一個賽一個的雄偉壯麗——小丫頭平日裏出去遊玩的機會很少,唯一曾經踏足過的道觀就只有岱廟,因此下意識地以爲這座隱隱有着“西南第一觀”稱號的青羊宮也應該是那種氣勢輝煌的建築纔對。

    結果到了目的地一看……不說這裏身處鬧市,全無想象中的道家清幽,就連這門頭,稍微像樣點的餐廳都比它強好不好!

    萬清漪懶得管這兩人在那打打鬧鬧,只是四周環顧了一下:“青措,你弟弟呢?不是說他今天也要過來麼?”

    正在揉腦袋的小丫頭這纔想起正事,哎呀了一聲,立馬從包裏掏出電話撥了出去。

    不一會兒,小丫頭就掛斷了電話,氣鼓鼓地對着楊鑄說道:“都怪你啦,早上怎麼叫都叫不起來——小鵬他八點鐘不到就到了,左等右等都等不來我們,後來又遇到了熟人,於是就先進去了。”

    熟人?

    楊鑄有些一頭霧水:“小鵬那傢伙不是主要在雙慶活動麼,怎麼在成都也能碰上熟人?

    小丫頭還沒回答,萬清漪卻催促道:“咱們別待在門口傻站着了,現在都快九點半了,再不進去的話,人家都要關門了——楊鑄,趕緊掏30塊錢來買門票,我身上沒現金。”

    楊鑄聞言一愣,看了看大門售票處“門票10元”的明碼標價,又看了看早已經消失不見的那輛黑色轎車,苦着臉摸了摸自己的褲兜:“我就沒有揣現金的習慣好不好——這能不能刷卡?”

    萬清漪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這貨爲什麼這麼討厭揣現金——自己一個女孩子,身上沒多餘的地方裝現金也罷了,你一個大男人,身上那麼多兜,身上還挎着那麼大一個解放包,裝點現金會死啊!

    給了楊鑄一個大大的鄙視眼神後,萬清漪又把目光轉向了小丫頭。

    小丫頭也是一臉的心虛:“那個,我以爲你們帶了,所以我就……要不咱們去ATM機上取一點?我估計這附近應該有銀行網點。”

    楊鑄有些牙疼地砸了咂嘴,擡頭望了望已經放肆起來的太陽,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算了,別折騰了,我有辦法。”

    說完,轉身走向停靠在路邊的一輛麪包車,輕輕敲了玻璃……

    ………………

    二十多分鐘後,三人以一種遊玩的姿態,漫步在這座門口極不起眼,但內在大有乾坤的道觀裏。

    他們倒是第一時間殺向了三清殿,但奈何那邊現在人滿爲患,想要進殿燒柱香後再去門口摸銅羊簡直難如登天,於是三人只能暫避鋒芒,打算先逛逛,等到了中午飯點的時候再去上香祈福——雖然說如果事先給當地打一下招呼,可能會給一些特殊待遇,但一來楊鑄是極爲不喜這種做派的,二來小丫頭說得對,祈福畢竟講究的是個“心誠”,如果玩那一套的話,也就失去了原本的意義了。

    繞回皇恩九龍碑,楊鑄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刻字,沉吟了半晌,輕輕嗯了一聲,然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小丫頭和萬清漪看他這幅做派,頓時詫異地看了過來:“壞人,你看得懂?”

    由於旁邊剛剛有導遊帶團的原因,二女自然知道這碑上刻有明代正德留下來的道教祕傳天書雲篆,據說內容極爲玄妙,常人探窺一角而不可得——在她們眼裏,自家男人固然在商業上很厲害,但在其他方面絕對當得起“不學無術”這四個字,眼下竟然能在這碑文前似有所得,可真的是奇了怪了。

    看見二女向自己投來驚訝的目光,楊鑄得意一笑:“這上面的內容很好懂嘛,無非就是讓我們一日三省——早上的二兩小面吃了沒?中午的麻婆豆腐吃了沒?晚上的火鍋吃了沒?”

    萬清漪頓時飛了個大大的白眼過去,自己還以爲這貨真的看得懂呢,結果就是在那搞怪——合着你來成都,爲的就是那些喫的啊!

    而小丫頭則是氣得直接扭了一下自家男人腰間的軟肉:“你這個壞人,我們今天是來祈福的,你~你怎麼可以在這裏胡說八道!”

    見到小丫頭一臉緊張,楊鑄齜牙咧嘴地揉了揉腰間:“哎呀呀,開個玩笑而已,別生氣嘛!再說了,道家崇尚自然隨性,就算開兩句無傷大雅的玩笑,三清天尊也不會生氣的——說不定人家覺得我這種吊兒郎當的樣子很合胃口,一個高興下,就讓咱們得償所願也不是不可能!”

    小丫頭壓根底就不信,拿出自己最兇狠的表情,舉起小拳頭威脅了一下自家男人後,這纔有些不習慣地掃了掃周邊越來越密集的關注視線——青羊宮本就是個比較熱門的旅遊景點,而或許是因爲口罩事件的原因,這段時間跑過來祈福去災的人也特別多,眼見着這裏竟然出現了兩個長相氣質都比絕大部分明星都更勝一籌的大美女,大夥怎麼可能不或明或暗地一齊敬注目禮?

    如果只是被暗自圍觀也就罷了,畢竟這些年來,穩坐鑄投商貿第一美女的小丫頭在公司裏也沒少被員工目光集火——但是跟在公司裏不一樣,或許是彼此都不認識的原因,圍繞在小丫頭身上的目光除了驚歎之外,更多的則是貪婪。

    “壞人……要不咱們去找我弟吧!”在無數隱含殺意的眼神中,小丫頭摟住了楊鑄的胳膊,有些不安地說道。

    楊鑄掃了掃周邊那幾十號裝模作樣在看碑文的遊客,又瞥了瞥夾雜在人羣中的幾個熟悉身影,不以爲意地笑了笑:“好啊,咱們去找那小子去——對了,之前忘記問了,小鵬遇到的熟人是誰啊?是男是女?”

    看着自家男人臉上隱隱的八卦,小丫頭一邊掏出電話,一邊挽着楊鑄往人羣外面走:“能不能別亂想?小鵬已經有娉婷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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