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這邊有大年初二回孃家的傳統,

    雖然說小丫頭現在有孕在身,其實用不着遵循這個傳統,但她還是往蘭陵跑了一趟。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簡單。

    大年初二同樣是一個性質比較特殊的日子——司馬鵬今天要帶着娉婷見家長,順便定下來一些事情。

    衆所周知,哪怕在後世,一些地區的女方沒有孃家人撐腰都會受氣,更何況現在的齊魯農村?更何況一個壓根底連“孃家”都沒有的輕障人士?

    按理來說,既然沒有真正的孃家人,作爲娉婷的大姐大兼半個孃家人,花花同學應該挺身而出,偏偏這貨幾個月前就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沒辦法,爲了自家弟弟未來的幸福和諧生活,與娉婷也算是比較相熟的小丫頭只能挺身而出,作爲半個孃家人出面,替娉婷跟自己的父母敲定一些具體事宜——雖然這聽起來很有些莫名其妙且亂七八糟,但沒法子,這已經是當下最合適的方案了。

    ………………

    早上七點半,蘭陵某個村莊外的小河邊。

    隨着兩輛私家車緩緩停下,車上走下幾名男男女女來。

    “喲呵,稀奇了,大年初二竟然就有大集了?”楊鑄攙扶着自家女人,有些驚訝地看着眼前那一長溜臨時搭建起來的帳篷。

    在他的記憶中,齊魯這邊不是要等到初五以後,纔會熱鬧起來麼?

    小丫頭一臉歡喜地看着眼前濃濃的煙火氣:“雖然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但聽說這兩年齊魯這邊的大集是辦的越來越熱鬧了——要是再來上些唱大戲的,就跟廟會沒啥區別了。”

    司馬鵬一邊摟着神色略有些緊張的娉婷走在前方開道,以免有突發情況衝撞了自家大肚子的姐姐;一邊扭頭毫不意外地解釋道:“這有什麼難理解的?這年頭,累死累活種上一年地還沒有出攤一個月賺的多——換誰不想趁着過年這段難得的日子出來補貼補貼家用?”

    楊鑄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着小丫頭悄悄咽口水的模樣,四下打量了一下:“說起來早上6點就從家裏動身了,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喫,肚子都快餓扁了——這邊有啥推薦的好喫的不?”

    按理說,根據醫生的交代,小丫頭懷孕期間,應該注意飲食安全,最好不要在外面隨意亂喫;但楊鑄知道,北方這種村裏面的大集做的基本上都是鄰里熟客的生意,那些鍋碗瓢盆雖然看起來黑不溜秋的,但實際上只要你會選,大部分的小棚子的真實衛生情況,往往卻要比城裏面的那些看起來高大上的餐廳要強的多。

    聽到楊鑄問起有什麼推薦的本地美食,小丫頭連想都不用想,立馬張口就來:“那必須是牛肉湯啊——都是頭天殺好,然後啥都不放就這麼燉了一晚上的,那滋味,別提多美了!”

    楊鑄聞言,掃了掃大集上沒隔幾步就架着的大鐵鍋,探了探頭,對着鍋裏那不斷翻滾着的、周邊帶着一圈白色浮沫的濃湯看了一眼,最終點了點頭:“成,咱就喫牛肉湯!”

    ………………

    十多分鐘後,四大土碗被端了上來。

    看着碗裏那馬上就要溢出來的濃稠清湯,以及那堆成金字塔尖的牛肉,楊鑄不得不感慨——蘭陵人在春節期間喫東西,果然豪橫!

    或許是上輩子養成的爛習慣,楊鑄平日裏是不怎麼在乎早餐的,動不動就不喫不說,就算是喫,喫的量也很少。

    因此,剛纔估摸了一下四人的肚量,向老闆要了半斤的牛肉,外加4個死麪餅——用後世的城裏人的眼光來看,這個份量已經是很足的了,畢竟牛肉貴着呢。

    但孰料,老闆娘聽到楊鑄竟然只點半斤牛肉,彷彿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然後就一邊切着牛肉,一邊絮絮叨叨地磕了起來;

    什麼她一個婦女一頓都能喫掉兩斤牛肉,四個小夥姑娘只吃半斤怎麼夠啦;什麼過年期間總要給自己喫點好的啦,什麼一個大男人不能這麼虧待自家的大肚子媳婦啦,巴拉巴拉的。

    最後,老闆還很貼心地指了指隔壁桌的兩位就着白酒美滋滋叨着牛肉喫早點的老哥,告訴楊鑄……在蘭陵,過年期間一人半斤肉是個普遍標準。

    在小丫頭憋着笑的注視下,楊鑄只能無奈地入鄉隨俗,把要的牛肉增加到了2斤,一直絮絮叨叨的老闆娘這才作罷,心滿意足地根據楊鑄的交代,用鐵勺從鍋裏又舀了一大塊牛頭肉出來。

    ………………

    雖然楊鑄很有些受不了老闆娘的嘮叨,但不得不說,這邊的牛肉燉的還是蠻好喫的。

    那種綿爛的口感、原始而純粹的肉香,以及那頗有些濃稠、初嘗有些淡口,但越喝越饞嘴的湯汁,無不表示……這就是一鍋沒有添加任何海克斯科技,就這麼老老實實慢燉出來的牛肉。

    夾了一筷子牛臉皮,依舊有些費力地嚼了一會後,楊鑄心滿意足地嚥了下去,然後一邊開始撕扯死麪烤出來的大餅,一邊照例嘗試着跟那位很有些不待見自己的小舅子緩和關係:“小鵬,在雙慶那邊你也待了差不多有半年了,待的還習慣不?”

    本來不太想搭理自己這位姐夫的,但現在是大過年的,今天的日子又比較特殊,倒也不適合給這貨甩臉色。

    司馬鵬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都呆了大半年時間了,能不習慣麼?而相比於在希望集團天天坐辦公室,我反而更喜歡在外面跑一些。”

    楊鑄嘻嘻一笑:“待的習慣就好,年輕人好動,趁着年歲小,在外面多奔走奔走總歸是好的——話說當初你姐還擔心你在希望集團那邊憋出抑鬱症來着。”

    聽着自家姐夫這番老氣橫秋的話,司馬鵬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無非也就比我大個四五歲左右,至於用老幹部的語氣跟我說話麼?

    楊鑄見到自家小舅子這幅反應,又了看了看這貨臉上明顯粗糙黝黑了一大截的皮膚,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老付當初沒忽悠我,是真把你下方到第一線了……怎麼樣,是不是半年幹下來後,有種又累又滿足的小小成就感?”

    司馬鵬聞言,想起了自己這半年來的經歷,即便是知曉這位姐夫是想打開話匣子,還是忍不住地點了點頭:“實話實說,這半年在雙慶,累是真的累——在你們這些黑心資本家手底下幹活,每天早六晚九的行程安排的滿滿當當的不說,就連正常的休假都很少有;”

    “但要說滿足嘛……倒也有些小小的成就感,畢竟能一村一戶地幫到那些老鄉,就算再累,也還是值得的!”

    說到這,司馬鵬略有些驕傲地向自家姐姐獻寶:“姐,你知道不,這半年下來,我在業務所轄的那4鄉21個村,促成了7個小型合作項目、11個微型PPP項目,外加調解第三方矛盾54起,牽頭當地小型PPP項目達成合作業務13個……姐,你弟我厲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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