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笑傲江湖之林鎮南 >12.遊子歸家,閒話夷州築根基
    漸進年終,歸鄉的路上漸漸多了關於家人的話題,阿爹自宮練劍,阿媽犯官之後這自然是不能提的。但家中趣事,阿媽講過的官場笑話,甘伯提過的市井奇事,都成了少年林鎮南在少女水靈兒面前賣弄見識的話題。在水靈兒眼中,這個一直小大人似的福威鏢局少鏢師,身材高大,看着你說話時眼裏笑意盈盈的滿是誠懇,一張臉於時下人們所公認的美男子實在聯繫不起來,還時而魯莽直率的做些小孩子動作。這反倒並不讓人反感,直給人到面前的是一種似乎天賦神通一般的親切感,能讓陌生人放棄抗拒,能讓長輩喜愛,也不會讓同齡人嫉妒。他來到你的面前,那張說不清楚是憨憨的還是聰慧的臉上是一種不由分說的熱情。

    一路上的交談中,二人又發現了他們共同的愛好:喜食荔枝。福建種植荔枝,始於唐代,到了宋代,植荔之風,一時稱盛。福建的荔枝以色味具佳名聞天下,而這其中,又以莆田荔枝爲最。唐代杜牧一句: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讓楊貴妃愛喫的荔枝廣爲人知。宋代蘇東坡一句: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讓荔枝在文人墨客遷左官員中成爲經久不衰的話題。

    在荔鄉莆田,據記載,某莊園裏曾發現奇特的品種,肉呈綠色而味甘。詩讚曰:“有宋芳名何可當,吾家荔枝自成莊,君謨此日如增譜,記取新詩入錦囊。”詩中嘆惜蔡襄(字君謨)當時作《荔枝譜》時沒有記載這個品種。荔枝樹有着極強的生命力,能活數百甚至上千年,福建各地至今還保存不少歷盡滄桑的古荔枝,其中最爲著名的當數莆田城內宋氏宗祠庭院中的“宋家香”,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歷史,依然年年結果,核小肉厚,蒂實皆香。

    林鎮南喜歡這個溫婉大方的女子,從數年前阿爹阿媽用金瓶梅給自己啓蒙之後,他就知道父母親對自己娶親成家,傳承香菸,把福州林家的家族根基真正立起來的迫切,回家後讓父母去提親,多半會受到支持的。心思念轉至此,目光中流漏出的火熱變更價多了幾分,讓落落大方頗有疍人女子風範的水靈兒給羞成了個紅蘋果。

    一路順暢,到家已經是臘月二十,三天後就是小年了。因爲水家在福州並無親族,年底又來不及置辦產業,便在林鎮南的熱情延請中借住林家。

    遊子歸家,高大的少年頓時回到兒時狀態,蹦蹦跳跳好不快活,不待門房回去通知就直衝後宅,”阿爹,阿媽,春姨娘,秋姨娘“,的喊了起來。這時林遠圖剛從夷州回返,兩年後又聽到兒子熟悉的聲音,不禁用處高明的輕身術出門,而夫人於冰心剛站起身就直覺一股風拂過,丈夫就不見了,臉上掛出了慈笑:這父子啊。

    春蠶和秋香在旁也是抑制不住的喜意,二人是夫人於冰心當年在淪落風塵是結交的,其實都比她大,已經四十多了。春蠶和秋香都曾被當作青倌培養,最終捧紅失敗被攆到前廳接客迎送,從十幾歲到小三十歲,見慣了人間起落,繁華哭笑,只因被老鴇看好時被培養讀過幾年書,知道了這世界之大,才最終沒有麻木不仁,而是在於冰心當紅的時候自請做了她的身邊人,寄希望結交於冰心,到她從良時帶走自己落個安穩的後半生,不成想於冰心不愛才子,不愛高官,傾心了個當時看來神神祕祕的武林人林遠圖。如今一家人已經一起過了恁多年,雖不是普通人家,卻比在普通人家過得好多了。尤其從小看着林鎮南長大,把他當成世間最光明美好的所在,寄託了天性中的母愛。聽到兒子回來,趕緊的把兩年間做的針線活兒往林鎮南身上比劃。

    水家祖孫看到這些,不禁會心,互視笑了,這樣的家庭氛圍可是喜人呢。見林遠圖看來,林鎮南免不了一番介紹,只聽是疍人水家,眼光一閃間心懷大暢。

    原來林鎮南是剛從北方回來,林遠圖卻是剛從海外回來。林遠圖溫聲問候了水家二人,親自讓夫人安頓水家幾人住下,便與兒子二人傾訴一番衷腸,然後開始交換了兩年間各自所做的事。林鎮南把關於古墓楊家的來龍去脈說一遍,又趕緊把所記的典籍功法默了出來,此事破費精神,饒是他根基堅實,練氣有成也是精疲力盡,滿是疲憊之色的少年面上,又有掩不住的得意,似乎在說:我乾的好吧!林遠圖看在眼裏,不禁心疼又好笑,摸着兒子的後腦勺,開始說這兩年的經過。

    林遠圖兩年前的閉關和入青城送劍譜,並不是與夫人於冰心商量的唯一結果。於冰心當時言道:人都說土地纔是家族的根本,但是你我都明白皇明朝廷治下不做官實在不能護家,雖然嶺南早年間被認爲是煙瘴之地,但隨着嘉靖以來福建的進士越來越多,已經王化日久。你我都是熟知官場惡劣的,實不願意我兒陷入進去變成曾令你我噁心的那種人,更不願意他陷入那種複雜的傾軋之中。因此,需要早在外化之地尋一片基業,若朝廷統治不到便罷,若要設官,我家至少可以得一個土司的局面。這纔是真的家族根基,非是要自外於皇明漢人,而是我知道北京天子在朝,不論官場黑暗,民不聊生,天下沒有無主的漢人,在這朝廷治下就必須按他們的規矩過活。我便罷了,我兒再不能這樣。你我所知道的,從漳州出海往東不遠,那有一個大島,古稱夷州,如今叫做臺灣的,朝廷歷來並不重視,但面積廣大,土人稀少,物產頗豐,甚至有呂宋紅毛夷前往墾殖,並通過海路前往倭國貿易,確是不錯的選擇。因此兩年來,林遠圖乘船出海,多次到夷州島,與當地土人結交,購買林場土地,已經建了一個簡陋的莊園。

    林鎮南本來困極欲睡,聽着聽着卻又來了精神,這可是臺灣島啊,紅毛夷剛來,朝鮮壬辰倭亂還沒發生,那麼日本戰國時代還沒結束,德川家康還是個灰孫子,這是一個新天地。

    林遠圖本只是在介紹,發現林鎮南來了興趣,便更仔細的講說起來:莊園位於山前水邊,這水叫雞籠水,向北入海,那山叫雞籠山,山中多有土人,淳樸可交。莊園現如今只是圈地,因爲缺少勞力不能開墾肥沃的田野,而今天下大定,曾經慣於跑海上臺灣大島謀生的閩人日漸減少,土人又不會耕種,這草草的基業正等林鎮南來接手。講到這裏,知道林鎮南本是強打精神也不再說下去,只是讓他休息:我兒剛回來,還是多休息,關於臺灣島上的莊園,主要來自你阿媽的策劃,這幾日多與你阿媽說說話,她可是想你想的都病了。

    林鎮南也快睡着,正迷迷糊糊的,似乎聽阿爸提了一句水靈兒什麼的,沒聽清楚就沉沉進入了黑甜鄉。在林鎮南在闊別兩年的家中熟睡的時刻,水靈兒正在祖母面前如同含羞的花朵,捂住了通紅的臉,聽祖母說一些羞人的話。在同樣的時刻,一路東來的餘滄海,一身寒風裹身,也來到了福州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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