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帝國時代造反實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命之子?
    于成龍到了衡陽之後,立刻召集軍中大將以及衡陽的主要官員議事。

    說是議事,其實就是老於的一言堂,他來說,其他人聽,這是老於的風格。

    該商量該思考的早都想好了,議事也只是宣佈一下而已。

    這一點跟沈墨倒是一致,開會都不喜歡說廢話浪費時間。

    說了些約束部隊不得擾民,又讓衡陽當地官員們幫忙籌備糧草等事,于成龍很快就將話題轉到了永州失陷上面。

    永州失守的太快,快的有點詭異,別說于成龍了,就是衡陽自知府楊成澤以下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沈墨爲首的這夥反賊是在是太古怪了。

    于成龍依然一身戎裝,右手邊放着康熙賜給他的尚方寶劍,神情嚴肅冷峻,目光掃過衆人開口道:“都說說吧,說說對沈墨這夥反賊的看法,還有接下來的仗有什麼想法。隨便說,不要有什麼顧慮。”

    老於破天荒的徵詢下面人的意見,也是因爲他只有過剿滅小股盜賊的經驗,對於沈墨這種巨寇的確沒有什麼經驗,所以纔會有此一問。

    看着這位白髮蒼蒼,神情冷峻的巡撫大人,又擺出一幅一言不合就要用尚方寶劍斬人的架勢,下面的官員誰都不敢先開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低着頭不說話。

    原來的湖南巡撫龔永望在剿匪平叛這種事上一向都是保守派,下面的官員們知道了這一點也就順着他的想法來說。

    現在這位新任巡撫新官上任,外界傳言這位不是個好相處的,所以都不想當出頭鳥,生怕沒說到這位新撫臺大人的心上而被記到了小本本上。

    于成龍對這些人的心思洞若觀火,看得一清二楚。

    官場的風氣自來如此,遇到事情先不管最好的辦法是什麼,而是先揣摩上官的意思。上官釋放出信號後,下面的人就順着他的話來說。

    朝廷也是一樣,大臣們說話前都要先揣摩皇帝的意思,而不是直抒胸臆。

    和平年代還好,若是遇到外敵入侵,國勢飄搖之時更是如此。皇帝想打,下面的臣子就多是主戰派。

    皇帝想求和,那臣子們自然多是求和派。

    所以歷史上很多奸臣,並不是一開始就想當奸臣的,而是揣摩上意嚐到了甜頭以後就變本加厲的開始舔皇帝,不幹正事,最後就淪爲了徹頭徹尾的奸臣。

    官員們說白了就是一羣依附皇帝存在的政治生物,趨利避害是他們的本能,媚上就成了一種爲官的基本技能。

    于成龍當了二十年官,各種官員見得多了,自然明白這些,乾脆也不等了,冷哼一聲,一指左手邊第一個人道:“你來說!”

    被點名的正是衡州知府楊成澤。

    楊成澤被點到也不意外,畢竟他是知府,永州失守的消息還是他派人報給於成龍的。

    這片刻功夫心中已經有了腹稿,聞言出列先行禮道:“撫帥,下官先行請罪。沈賊圍城之前,永州知府劉光耀曾派人前來衡陽找下官求援。彼時,衡陽本就兵少,且境內尚有不少吳三桂的餘孽乃至其他盜匪滋擾生事,所以當時實在沒有多餘兵力救援永州。這幾天下官招募了數千鄉勇,準備輸往永州,誰知永州城卻已經被反賊所破。下官這幾日寢食難安,今日正好得見撫帥,故特向撫帥請罪。”

    這就是楊成澤當官的的智慧了。

    他知道朝廷日後肯定要追究永州失陷的責任的,永州知州劉光耀就算被反賊所殺,那其他相關的人肯定也要擔責的。

    最主要的就是劉光耀之前求援周邊府縣的主官們,尤其是他這個衡陽知府,那可是永州最近的一個府,而且兵力也比永州要多不少。

    他不去救援永州也有他自己的考慮,一個如他剛纔所言,衡州境內的確也不太平。

    吳三桂雖然死了,但是衡陽作爲他昔日稱帝的地方,潰散的吳軍士兵相當不少。有些被清軍給剿滅了,有些被招降了,但是也有許多躲入了山中落草爲寇。

    除了這些人,還有一些百姓因爲活不下去了而起來造反或者落草的。

    總之,衡州府本身就亂糟糟的,又正值春耕時節,的確是沒有多少兵力去支援永州的。

    另外,還有一點私心,那就是他想借着永州城來看看沈墨這股反賊究竟有多強。

    攻破幾個縣城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但是攻下永州這種大城的意義就不一樣了。

    永州城雖然沒有衡陽城高大堅固,但是卻也沒有差距太大。若是反賊能輕易攻下永州城,那他這個衡陽知府就得擔心反賊也來攻打衡陽城。

    雖然楊成澤之前已經對沈墨的實力盡量高估,認爲沈墨大概會在開始攻城三五日之內拿下永州城,可是卻萬萬沒想到永州城竟然在一個時辰之內就丟了,甚至永州知府劉光耀都沒跑出來。

    這可把楊成澤嚇壞了,這幾天一直在擔心沈墨會乘勝前來攻打衡陽城。

    雖然他自認爲自己比起劉光耀來要強上不少,衡州的兵也比永州的兵要多,城牆也更高大堅固,但還是忍不住的擔心。

    沈墨是他的大仇人沒錯,他恨不得能將沈墨這個殺他全家的反賊給一口一口咬死。但是反過來,沈墨肯定也早都知道他的存在,說不定也打算一鼓作氣拿下衡陽城,順便抓住自己來個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楊成澤以己度人,覺得沈墨很有理由這麼做。

    他說的招募了數千鄉勇一事當然是真的,只不過卻不是爲了救援永州,而是爲了守衛衡陽。

    現在於成龍帶着大軍來了,他心裏一下子踏實了許多,靈機一動先來個以退爲進,真真假假,就算時候朝廷追究責任,自己身上的責任也會輕上許多。

    當然,也有順便試探一下這位新任巡撫態度性情的心思在裏面。

    于成龍聞言,對楊成澤倒是生出了一些好感,擺擺手道:“永州失陷,皆劉光耀一人之責。若定要追責,那之前三千兵馬全軍覆沒的李光地更是罪魁禍首。朝廷那邊,自有本官爲你擔保。我聽說過你,雖是文官,但是也知兵事。那沈墨於你又有滅門之仇,想必這幾個月來你肯定念念不忘報仇之事,必然對此人做了許多瞭解。既如此,你且說說你對如何應對當前的局勢的看法。”

    楊成澤聞言一喜,有了這位巡撫大人擔保,永州失陷的責任應該不會追究到之間頭上了。

    謝過之後,又起身道:“撫帥,沈墨這支反賊跟其餘反賊比起來的確有諸多古怪之處。其手下不僅有多艘炮艦,而且還有相當數量的火器兵。另外,其手下賊兵都是裝備精良,軍容嚴整,作戰悍勇,儼然精兵模樣,絕非一般反賊能比。若要剿滅此賊,必須先重視此賊,否則定然會重蹈永州覆轍。”

    這些情報于成龍也知道了,聞言點點頭示意楊成澤繼續說。

    楊成澤於是將自己打聽到的關於沈墨的一切消息全都說了出來,聽得於成龍眉頭緊皺,半晌無語。

    誠如楊成澤所言,沈墨這個反賊身上的古怪之處太多了。

    分田分地成立所謂的農會來籠絡小民之心也就罷了,關鍵是他手中那些炮艦乃至火銃以及那些萬人敵都是從何處而來?

    要知道朝廷對於火器可是控制的想當的嚴格,若說十幾支乃至數十隻被人暗中轉賣出去還有可能,可是反賊手中竟然有上千支火銃之多,簡直駭人聽聞。

    更別說那橫行湘江上游的炮艦了,簡直就跟天上掉下來似得。

    于成龍是萬萬不信反賊手中有火銃作坊的,要知道那沈墨半年之前還被朝廷追捕的上天無門,下地無路。要是真有什麼火銃作坊,也絕不會被清軍逼得家破人亡。

    再說反賊短短數月間竟然就能編練出數千名甲冑齊全,悍勇嚴整的精兵來,更是匪夷所思。

    于成龍雖然沒有正兒八經帶過兵,但是也是看過兵書的人,也大概瞭解練出一支精兵來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

    總之,對沈墨瞭解的越多,于成龍的心裏就越發沒底。

    他有一種感覺,沈墨這個反賊以後還會有更多的不爲人知的底牌打出來。雖然現在只有炮艦,甚至在攻打永州城的時候也沒有見到反賊用火炮來攻城。

    但是直覺告訴于成龍,下一次跟反賊作戰的如果反賊手中出現火炮,他大概也不會太過驚訝的。

    總而言之,當了二十年官的于成龍以他剿匪的經驗來審視沈墨這個反賊頭子的時候,竟然有種完全不知所措的感覺。

    以往所有的剿匪經驗在沈墨這裏都失靈了。

    甚至仔細想想,鬧到如今這種地步,並非李光地和劉光耀等人無能,而是這股反賊太強橫了。

    強橫的就跟那突然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孫猴子一樣,一時間天上地下無人能治。

    于成龍甚至想到了漢光武帝劉秀的事蹟,心中忽然迸出一個荒唐的念頭來:難不成這位跟光武一樣,真是什麼天命之子?

    不過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就被老於自己先掐死了。

    一個佔據了一府三縣的反賊而已,怎麼可能是什麼天命之子?我簡直是瘋了!

    在心中做了一番自我反省之後,于成龍繼續問起了楊成澤的剿賊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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