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配合大軍先守住九江,然後趁機反攻,逐步收復失地了。
早早將這裏的局勢穩定下來,他就可以早點帶着艦隊回去福建。
反攻琉球,消滅鄭家纔是他最想完成的心願。
很快,運糧船隊轉入了長江之中,施琅站在旗艦高高的二層甲板上,看着遠處江面上如同一條長龍一樣的運糧船隊,臉上露出了輕鬆的微笑。
“派人去知會九江總兵,告訴他糧草已經安全抵達,讓他們派人準備出城搬運。”
身後一名副將答應一聲,正要轉身去派人傳令,結果無意之中往西邊的江面上瞅了一眼,忽然愣住了。
“大人,那是什麼?”
施琅聞言立刻轉身向西看去,只見西邊的江面上出現了一大片帆影,在夕陽的照耀下若隱若現,頗爲壯觀。
這讓他心中陡然一驚,急忙從腰間取下單筒望遠鏡看了過去。
望遠鏡的鏡頭裏,那一大片帆影瞬間增大清晰了數倍。
那赫然是數百艘正在滿帆前進的船隻。
其中最高大的一艘船上粗壯的桅杆頂上高高飄蕩着一米巨大的紅底描金的“楚”字大旗。
楚軍水師!
施琅幾乎立刻就斷定了這支船隊的身份。
這讓他忽然間意識到數日前的那艘大勝好像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他以爲元氣大傷傷筋動骨已經喪失了主動進攻能力的楚軍水師此時卻赫然聲勢浩蕩地出現在自己面前,這實在是完全出乎施琅的意料之外。
不過施琅到底是統兵多年的宿將,雖驚不亂,沒有太過猶豫,立刻下令艦隊主力立刻上前迎戰。
“讓運糧船隊迅速靠岸。留一些船保護它們,以防叛軍偷襲。”
施琅很快做出了決定。
楚軍這個時候突然出現,目標顯然還是這批運糧船隊。
只要讓運糧船隊及時靠岸將糧草卸下,自己率領艦隊主力前去阻擊楚軍水師。
哪怕最後拼着一點損傷,只要糧草能送進九江城中,也是值得的。
命令很快用旗語打了出去,施琅留下了一支約莫有二十多艘戰船的小艦隊保護運糧船隊,自己則帶着主力迎着楚軍水師而去。
隨着雙方距離縮短,施琅的瞳孔逐漸縮小,臉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因爲出現在他眼前的楚軍水師戰船的數量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
本以爲經過上次重創之後,楚軍水師這次敢冒險前來最多也就能湊出最多兩三百艘船隻,而且其中至少一般都是臨時弄過來湊數的民船。
可是眼前的這支龐大的艦隊一眼望去竟然有點看不到頭的感覺,戰船的數量至少都在上千艘左右。
而且從外觀來看,那種西夷款式的戰船至少在三十艘左右,其他的中小型戰船也全部都是正兒八經的戰船,而不是臨時湊數的民船。
這讓施琅的臉色變得更加凝重起來了。
他甚至開始懷疑上次的勝利根本就是對手給自己演的一場戲,否則這麼多天自己的派出的人手根本沒有發現這支數量龐大的艦隊。
原來他們一直躲在某個角落裏就等着在關鍵時刻給自己致命一擊。
回頭看看自己前後左右,只有兩百餘艘戰船。
光是數量上就已經完全無法與對面匹敵了。
如果雙方艦隊戰艦數量相當的話,那麼士兵素質更高,指揮官經驗更豐富的一方必然佔了上風。
但是如果雙方實力差距過大的話,那點軟實力上都優勢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可是施琅知道自己此時已經沒有了退路,如果他現在下令掉頭逃跑的話,那正在靠岸的那上百艘的糧船必然會被楚軍水師擊沉或者俘虜。
九江一旦陷落,那整個南方戰場的局勢將會徹底崩壞。
那麼自己就算最終逃得一條生路,也會落一個被革職問罪的下場。
輕則罷官,重則喪命。
“出擊!”
面前的路是唯一的路,施琅深呼吸一口氣,舉起了手中的戰刀高呼。
看着逆流而上封面而來的清軍水師,“洞庭”號重型戰艦上的鄭雲龍站在二層的甲板上,身後血紅色的披風在江風吹蕩之中劈啪作響。
他目光看着清軍艦隊最中間的那一艘最大的戰船,目光炙熱,就好像看着心愛的女人。
“全軍壓上”
在施琅舉起了指揮刀的同時,鄭雲龍也舉起了他的右臂。
十名腰大膀圓的鼓手甩着手中粗壯的鼓槌重重地砸向身前的直徑超過兩米的牛皮戰鼓,激昂的戰鼓聲響徹江面,鼓點重重地砸在每一名楚軍水兵的心上,讓他們的血液一瞬間變得沸騰起來。
經過補充之後,五支已經齊裝滿員的分艦隊在寬闊的江面上如同五條巨龍一般向着清軍艦隊咆哮而去。
而炮聲就巨龍的怒吼聲。
敵衆我寡,清軍艦隊根本不敢分開迎戰,只能組成了一個梭子型的陣型迎了上來。
雙方的炮艦率先發動了攻擊,炮彈怒吼着劃過空中,落入了對方的艦隊之中。
雙方接觸大概一刻鐘後,五支楚軍艦隊已經將清軍艦隊分割成了五部分進行圍攻。
在絕對的數量優勢和火力優勢之下,楚軍水師在每一處戰場上都形成了絕對優勢,炮彈不斷落在清軍水兵的頭上,火銃不斷向他們發射着鉛彈。
火箭帶着火焰劃過天空,落在了清軍的船帆上,很快引起了大火。
除此之外,清軍戰艦上還不時地響起了一陣陣的爆炸聲,清軍水兵在爆炸聲中倉皇躲避。
不少清軍戰艦甚至已經開始燃燒起來,火焰甚至將西邊的夕陽的光芒都給比了下去。
清軍水兵們雖然依然在頑強地反擊,但是他們的人數卻在快速的減少。
江面上漂浮的屍體越來越多,被楚軍炮艦擊中受傷以及開始下沉的戰船也越來越多。
這場戰鬥看起來已經沒有多少懸念可言了。
施琅的旗艦在己方艦隊的最中間,本來是最安全的位置。
可是他們的艦隊已經被楚軍分割包圍,此時留在他的旗艦周圍維護的戰船已經不到三十艘了。
施琅的臉色蒼白,看着自己麾下的將士不斷有人受傷和死去,自己嘔心瀝血攢下的戰船一艘接着一艘的起火、沉沒,他死死地咬着嘴脣,臉頰上的肉都在不停地顫抖。
自己敗了!
敗了!
身後副將一臉焦急地勸道:“大人,還是快走吧!此戰我們已經盡力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們可以回福建,再練一支水師以後再報仇也不晚。”
施琅苦澀地搖搖頭道:“談何容易談何容易啊!”
“不過只要糧草能順利運入九江城中,我們尚有一條活路。”
施琅硬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說道。
副將正待再勸,卻聽身後一名士兵大叫道:“大人,快看!”
施琅心中猛然一驚,急忙轉頭看去。
只見原本在靠岸卸貨的運糧船隊的方向此時卻燃起了團團大火,還不時地傳來爆炸聲以及火銃的射擊聲,期間還夾雜着喊殺聲。
見狀,施琅再也站不穩了。腳下一個趔趄,竟然一頭栽進了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