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錢對照了一下之後,確認了這封情報的真實性,笑着對左右道:“張寧這種人,不知道該說他是天真還是說愚蠢。他難道沒有聽說過江南無人不通楚嗎?”
除了鈔能力以及楚軍強大的軍事壓力之外,楚國是漢人政權,又立志恢復華夏社稷這一點讓大部分的人暗中投效是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
投靠異族心裏還有點膈應的話,那麼投奔楚國那纔是真正的心安理得。
殿前司副指揮使陳家洛上次成功救回俞家人之後立了大功,又被戴老闆給派去了西北。
鐵牛帶着楚軍偏師在西北攻城掠地,不斷的有城池被納入楚國疆域。
吏部也在源源不斷地派遣官吏去接手當地的官府,建立楚國的統治秩序。
殿前司自然也要派人去佈局,搭建情報渠道和網絡。開荒這種工作,正需要陳家洛這種工作能力極強又能獨當一面的人才去。
老錢自然而然就成了江南地區的負責人。
老錢雖然沒有陳家洛那麼大膽果斷,但是勝在穩重老成。
殿前司在江南的佈局已經基本趨於成熟和完善,老錢這種性格用來守成還是很夠用的。
老錢確認了情報的真實性和準確性之後,召集幾名百戶和參謀來一起分析,對照杭州地圖,很快就擬定出了一份最合適的應對策略,然後派人很快送到了杭州府最大的義軍首領袁朗的手中。
袁朗也是殿前司的千戶出身,不過原本是軍方的人,只不過爲了跟殿前司方便聯絡,在殿前司掛了一個千戶的名。
殿前司在江南負責提供情報支持,如袁朗這般軍方派來的人則負責拉起隊伍,然後帶着隊伍在敵後搞游擊戰。
袁朗現在手下有兩千人,基本上都是經歷過戰鬥篩選出來的精銳。
雖然戰鬥力不能跟楚軍相比,但是在江南的義軍之中絕對是首屈一指的。
而且裝備也很精良,楚軍之中該有的裝備,除了大炮沒有之外,其他的幾乎都有。
而且軍中的骨幹基本上都是由殿前司的人或軍方的人擔任,無論是組織性還是紀律性都能甩其他義軍十幾條街。
其他義軍不敢幹的活,袁朗敢幹。
其他義軍不敢碰的清軍,袁朗敢碰,而且每次碰了都能贏,所以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江南義軍之中威望最高的人。
袁朗主要就在杭州府一帶活動,所以老錢的情報自然要交給袁朗。
看完老錢派人送來的信,袁朗也是面色古怪,感慨道:“總有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總會有這種覺得別人都是傻逼,自己最聰明的人出來蹦躂。”
張寧的所謂妙計說穿了很簡單。
他覺得要重創義軍,就要引蛇出洞。杭州城是大城,城防堅固,義軍不大可能會攻打。
所以他就打算讓人放出消息,說是清軍在蕭山縣城之中藏着一批軍糧,至少有十萬石之多。
這批軍糧是要用來運到前線供給清軍主力大軍的,三天後就要運走。
而蕭山城裏目前只有兩百多名士兵守衛,三天後清軍會派三千人馬去運糧。
而到時候清軍會在城裏埋伏一千人,城外埋伏一千人,只要義軍敢去蕭山,就會受到裏外夾擊。
當然,爲了讓義軍上當,張寧還會安排許多細節來營造蕭山的確存有大量糧食這個假象來迷惑義軍。
“這麼一個漏洞百出的計劃,也真是難爲這個傢伙了。”
袁朗看完就扔在了一旁,手下幾個骨幹拿過來看了一遍後也都嘎嘎笑了起來。
“老錢建議我們將計就計。杭州只有三千清軍,如果在蕭山埋伏兩千人的話,那剩下的一千人,刨除在水師碼頭等地駐守的兵力,杭州城最多就剩下五百人左右。當然,不算那些民壯捕快巡丁等。五百人的話,我們拿下杭州還是有很大勝算的。”
袁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名骨幹皺眉道:“頭兒,這次是真的要攻城嗎?我們之前可從來沒有打過城池啊,一向都是以襲擾爲主。這次老錢爲什麼要我們打杭州城?”
袁朗解釋道:“原因很簡單,王上要從康麻子手裏賺一筆外快,可是康麻子有點不痛快,所以趁着這次讓咱們給康麻子提個醒,讓他交錢利索一點,再磨嘰下去,這江南就真亂套了。”
談判的事情袁朗是知道一些的。
骨幹們一聽也都差不多明白了,雖然細節不清楚,但是既然能幫王上從康麻子哪裏賺外快,那這事必須得幹,而且還得幹好。
幾個人討論了一下,很快就形成了一個可行方案。
既然大家都要演戲,那就演全套,看誰能忽悠過誰。
杭州要打,蕭山也不能不去。只不過去蕭山的不是袁朗的人,而是其他的人。
“趙飛龍這個畜生,打着義軍的旗號卻一直幹着土匪的勾當,禍害了不少百姓。這廝如今拉起了近一萬人的隊伍,最缺的就是糧食。如果讓他知道蕭山縣有十萬石糧食的話,你猜他會不會動心?”
袁朗露出一絲冷笑。
“那必須啊,趙飛龍這個混賬東西,爲了壯大聲勢,來者不拒,收攏了那麼多人,每天那麼多人要喫飯,他都快愁死了。如果這個消息讓他知道了,這廝肯定會去打蕭山的。”
一個骨幹笑道。
趙飛龍是紹興府勢力最大的一股民間武裝。雖然打着義軍的旗號,但是卻不折不扣幹着土匪的勾當,遇上清軍搶清軍,遇上百姓搶百姓,根本沒有是非觀念,純粹就是想趁着亂世當個草頭王。
袁朗早就想收拾此人了,但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
現在看來,機會來了。
“派人將這些消息想辦法傳到趙飛龍耳朵裏。”
袁朗對手下吩咐道。
“放心吧,老大,一定會通過可靠渠道讓趙飛龍知道這個消息的。”
手下嘿嘿直笑,那笑容看的袁朗都有些覺得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