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老宗室認出來了此人的身份,愣了一下後怒罵道:“汪道宣,你這個殺千刀的奴才!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戶部主事,你竟然敢如此囂張?難道就不怕誅九族嗎?”
汪道宣冷笑一聲道:“和親王,誅我的九族?誰來誅?是你嗎?醒醒吧,大清已經亡了!你還是操心你們愛新覺羅家會不會被誅九族吧!”
和親王聞言差點沒氣的背過去,只是指着汪道宣一個勁的罵着狗奴才之類沒有新意的話。
此時其他宗室也反應過來,一個個都指着汪道宣,準備上前呵斥,甚至有那衝動的還挽起袖子準備揍他。
可是汪道宣也不是孤身一人,身後很快涌來了一大羣官員,跟着他一起大罵那些八旗貴胃。
看着這些昔日奴顏卑膝的官員們竟然今日對自己如此無力放肆,宗室裏面終於有人忍不住了,提起拳頭向着汪道宣衝了上去。
很快,雙方扭打成了一團。
場面變得更加混亂起來。
明珠看了一眼旁邊,索額圖面色略微有些蒼白,眉頭皺着,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一點上前參與的意思都沒有。
還有許多大臣也是依然安靜地站在原地,就好像根本看不見眼前的混亂一樣。
康熙終於忍不住了,伴隨着劇烈的咳嗽聲開始大聲怒斥,讓雙方停止扭打。
可是此時已經沒人在對他這個亡國之君的命令當回事了,雙方繼續扭打在一起,甚至場面更加的混亂,捲入的人更多了。
康熙看着周圍站着的那些沒有攜帶武器的侍衛和士卒,希望他們能夠上前阻止這混亂的場面,可是他們卻只是木然地看着這一切,臉上流露着茫然的神色,完全沒有上前的意思。
康熙i心中突然無比的悲涼,慘笑一聲,背過身去,任憑身後的雙方繼續廝打,面色木然。
明珠見狀心中百感交集,卻只是輕嘆一聲,繼續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海嘯的萬歲聲由遠及近,伴隨着整齊沉悶的馬蹄聲,如同陣陣驚雷一樣傳入衆人的耳中。
廝打的聲音小了下來,許多人的理智開始迴歸,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面色凜然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隊黑衣黑甲的騎兵從街角拐了出來,一面巨大的紅色王旗緊接着出現在衆人的視線當中。
伴隨着王旗不斷向前,越來越多的黑甲精騎出現在寬敞的御街上。
隊伍中央簇擁着一個身穿銀甲,騎着白馬的挺拔身影,坐在馬上顧盼生輝,睥睨四望。
正是楚王沉墨。
那三千黑甲精騎帶來的沉重的壓迫感讓整條御街上的氛圍一下子變得肅殺沉凝起來。
別說那些原本廝打在一起的人停了下來,所有人甚至下意識地呼吸都變得剋制,小心翼翼地生怕引起了這些黑甲精騎的注意。
看着那些如同一陣黑色風暴席捲過來的黑甲精騎,人人變色,驚駭不已。
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數百名黑甲精騎已經將他們團團圍在中間,刀出鞘,槍長膛,目光森冷。
楚王沉墨在數十騎的護衛下緩緩策馬上前,走到距離康熙十幾步之外勒馬,目光在神情木然的康熙身上一掃而過,然後又將目光從其他人身上一一掠過,最終停在了明珠身上。
所有被他目光掃過的人都不由地低下頭不敢直視。
“明相國,這就是大清皇帝給寡人準備的見面禮嗎?不知道的是還以爲要在這裏刺殺寡人呢?
沉墨澹澹開口,臉上掛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這句話一處,在場所有的滿清君臣都是臉色一變,神情之中充滿了驚恐。
他們這時候終於意識到了眼前這位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而是真正殺伐果斷,問鼎天下鐵血君主。
在他的受降儀式上公然鬥毆,這意味着什麼,簡直是不言而喻。
剛纔參與了這場鬥毆罵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被楚王點到名字的明珠,寄希望於他身上,希望他能夠找一個能湖弄過去的藉口來保住自己的命。
雖然這種可能性幾乎沒有。
明珠正要出列,站在最前面的康熙卻忽然開口道:“楚王,朕在這裏等你很久了。這是朕親筆寫的降書。在你未接收降書之前,朕依舊是大清的皇帝,這些人依舊是大清的臣子。他們所作所爲依然是大清的國事,還請楚王不要越俎代庖。”
沉墨看向康熙,這才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一向自詡千古一帝的男人,看起形體消瘦,眉毛稀疏,臉上脣薄,臉上隱約能看見一些痘印。心道果然如史書上記載的差不多。
他似笑非笑道:“玄燁,你這是在教寡人做事?如果寡人非要管呢?你待如何?”
康熙一滯,面帶慍怒地看向沉墨,胸膛起伏不定,顯然情緒很不穩定。
“玄燁,你不要忘了,在接受你的降書之前,你我依然是敵人。敵人見面,可是必須分出你死我活的。你如果願意的話,寡人可以給你一個跟寡人一對一的機會。你若是贏了,寡人可以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切照常進行。如何?”
沉墨風輕雲澹地說道。
康熙面色更加鐵青,別說他如今重病在身,就算年輕的時候也不會是沉墨的對手的。
以前雖然也跟着侍衛練過幾天武藝,騎過馬射過箭,可那跟戰場廝殺完全是兩回事。
而沉墨,誰都知道他不僅是楚王,更是楚國第一名將,以前帶頭砍人的那種勐人。
跟他比鬥,康熙那純屬想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