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叔您的子孫呢？如今我們大蒼國發展得剛剛好，他們也才處於意氣風發的時候，難道你也忍心讓他們在浩劫中滅亡嗎？”葉川語氣平靜地問道。
他不是在和趙帝爭吵，而是討論。
“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我不需要幫他們做主，他們也不需要你幫他們做主。”趙帝看着葉川，渾濁的雙眼裏浮現一抹複雜，
“葉川，其實這麼多年了，四叔也知道你要走的路。可四叔想說的是，你只需要走好自己的路就行了，其他人的路讓他們自己去選，你何必讓自己這麼辛苦呢？”
“我的路……就是要守護大蒼國，守護珍視的一切。”葉川看着趙帝輕聲說道，似是回答趙帝，又像是對自己說的。
什麼大千世界，什麼黑暗天庭還是神源天庭，葉川都不在乎，他只在乎大蒼國。
因爲他的一切都是發生愛大蒼國，他所有沒有的回憶都停留在大蒼國，所以他必須要保護好大蒼國！
“四叔現在也不是想改變你的想法，四叔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不要讓自己活得這麼累，生一輩子，死也是一輩子，多少東西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沒必要這麼執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或許是因爲大限將至，趙帝的看法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如果是之前，他肯定會讓葉川不管怎麼樣都要堅持下去，去他鳥的大道，誰也不能決定他們自己的命運。
可現在，大限將至，趙帝也明白有些事情其實不是不能去改變，只是沒必要。
與其辛辛苦苦、一個人孤獨地承受那麼多的痛苦，好不如安然接受。
“但這就是我啊。”葉川嘴角微微一揚，沒有爭吵，只是心中感嘆。
趙帝的話他聽，可以同意也可以不統一，但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會和趙帝吵起來。
“四叔，天亮了，我送你回去準備喫晚飯吧，今天的晚飯可是我們以前喫的那紅烤肉哦。”葉川笑了笑。
“真的？那就要好好大喫一頓了！”趙帝頓時高興得裂開了嘴，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喫飯……
……
十年後。
大蒼國天曆三十七年，趙帝駕崩，舉國哀痛。
趙帝是大限到了黯然離去的，沒有痛苦。
他的孩子親自送他，而葉川只是在大殿的廣場上靜靜地看着靈柩從大殿運往皇室陵寢，沒有過去。
“老祖。”巫馬雲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葉川身邊。
“你沒有去送四叔最後一程嗎？？”葉川微微側目，看了他一眼。
“臣已經老了，見不得這樣的場景，心裏悲傷，故而不敢去看。”巫馬雲說道。
曾經一直都是青年模樣的巫馬雲，如今也是中年模樣了，失去了往日的精神。
他是從葉熾的時候就開始輔佐大蒼國的皇帝，一直到現在已經兩千多年了，他也終於從相傅退下來了，隱退後面休養。
巫馬雲也是除了趙帝，唯一一個葉川能夠交心的人。
只因爲他們都是同一個時代的人。
“我記得巫馬大人曾經說過，相由心生，轉眼間，您也從當初英俊的模樣，變成了現在這中年模樣了啊。”葉川言語中帶着一聲取笑之意。
面對葉川這善意的取笑，巫馬雲也笑了，說道：“是啊，相由心生。因爲當初臣的內心就像年輕人一樣充滿活力，而現在耐不住歲月蹉跎，禁不住滄桑，不得不服老啊。”
“哈哈哈哈。”
葉川大笑了幾聲。
“對了，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葉川又問道。
“臣是來向老祖請辭的。”巫馬雲拱手。
“請辭？你要去哪裏？”聽得這話，葉川愣了一下，回頭看着巫馬雲問道。
“臣現在已經不是相傅了，一身空閒，想在大限來臨之間，去外面好好放鬆放鬆，到處走走。”巫馬雲說道。
他爲了大蒼國，操勞了兩年多年，卻一直沒有爲了自己而好好地看了一看這大蒼國。
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了，他想去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
葉川沉默片刻，說道：“不要說請辭，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如果有一天你覺得外面的地方也沒什麼意思了，隨時都可以回來。大蒼國的大門會一直向你敞開。”
“多謝老祖。”巫馬雲沉沉的鞠躬拱手一拜。
……
巫馬雲走了。
他卸下了所有的負擔，一身輕鬆的離開了大蒼國，要走遍昊辰大陸的每一個地方。
葉川尊重他的意願。
因爲巫馬雲的大限……也快到了。
他和趙帝的修爲差不多，只是稍微強了一點，而強出來的這一點只能夠爲他提供兩三百年不等的壽命。
兩三百年，不長也不斷，足夠讓他走遍整個浩辰大陸、看遍每一處景色了。
……
距離浩劫降臨還有一千一百年。
大蒼國天曆三百四十年。
巫馬雲，也走了。
他真的用了三百年的時間走遍了昊辰大陸的每一個地方，最後回到大蒼國的時候，已經滿頭白髮，雙目渾濁，一如曾經的趙帝。
他是回來和葉川告別的。
“老祖，這一次輪到臣要先走一步了。”巫馬雲佝僂的身體已經站不起來了，只能靠在藤椅上。
“沒關係，你可以先到另一個世界和四叔團聚，不會孤單的，他肯定想死你了。”葉川沒有流露出悲傷，甚至還開了個玩笑。
“哈哈哈。”
巫馬雲大笑了起來，明媚的陽光落在兩人身上，溫暖，平和。
“老祖，有些話老臣覺得有必要和您說一說。”巫馬雲渾濁的雙眼倒映着天空中的暖陽。
“有什麼話你說。”葉川握着他乾枯的手掌，靜靜地聆聽。
“也是關於浩劫的事情。其實當年趙帝臨走前也跟臣談起過，我們的意見其實都差不多。”巫馬雲話語中帶着回憶。
明明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但他現在卻記得無比清晰，
“臣和趙帝都認爲，老祖你不要讓自己獲得這麼累，適當的可以放下一些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