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離柳 >第五十八章 如煙(五)
    自柳含清知道了景夜的心意後,兩人的相處方式便變得詭異而尷尬。小白也因爲被景夜限制了陪柳含清的次數,更少出現在柳含清身邊了。

    只是柳含清卻覺得這樣對她反而是種解脫,畢竟她明知道小白對景夜的心意,又知道了景夜心中的人是自己,若是讓她同時面對兩個人,她怕是要瘋。

    最近一段時間,也不知景夜是不是有什麼要事,總是不在身邊。柳含清既覺得他不在身邊樂得自在,又有些好奇他到底在何處,又在做什麼。

    這日,景夜是踩着月色回來的,往日這個時候柳含清定然已經入睡,但今日,她一直等到了景夜回來。

    只是,雖然等到了景夜回來,柳含清卻並不開心。景夜的身上滿是黑色的血跡,十指的指甲縫中也卡着黑紅色的血肉。他的眼中還有未消退的紅意,脣瓣血色全無,整個人恍若從地府深處爬出來的惡魔。

    景夜看到正等着他回來的柳含清,忽然轉身迅速向外飛身而去,柳含清也不知道爲什麼,本能似的追了上去。

    景夜此時似乎十分虛弱,柳含清追上他並沒有費什麼力氣。柳含清伸出手抓住景夜的肩膀向後一扯,出乎柳含清意料的是,景夜就這麼被她扒拉得一個踉蹌,向後倒了去。

    柳含清趕緊一個旋身接住景夜,將他護在懷中。

    柳含清看着懷中氣息虛弱靈力全無的景夜,問道:“景夜,你這是怎麼回事!你去哪兒了!”

    景夜深深呼吸了兩次,開口道:“無礙,不過跟墮神印鬥了會兒法,休息兩天就好。”

    “墮神印?”柳含清雖是金仙,但神界已經毀了十多萬年,神界的事情她也不清楚。她只道墮神印是個會封印神力、區別墮神和神的一個封印,卻不知道它竟會對景夜有這般大的傷害。

    柳含清抓住景夜的手,將自身靈力送到景夜體內,她從未覺得一個人的身體竟會像個無底洞般,不論她送了多少靈力到景夜體內,景夜都不見好轉半分。

    景夜打斷她輸靈力的動作道:“含清,沒用的,兩日後我自會恢復,不要白費力氣了。”

    他體內的墮神印是天帝親手打下的,其戾氣之重,不可估量。過去這十多萬年,景夜和墮神印交過多少次手,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若是他控住不住墮神印,他便會真正失去控制,成爲一個殺戮神,那時,他的世界就只有毀滅兩個字。

    所幸他和墮神印抗爭了這麼久,他從未輸過,現在,他找到了柳含清,就更不能敗在墮神印手上了!

    柳含清將景夜扶起,帶回神嶼閣。兩人在東海神嶼上一直都住在此處。神嶼閣本來只是一個簡單的小閣樓,但自景夜將柳含清帶回,景夜便依着柳含清的描述將神嶼閣生生改成了第二個含清府,因此,柳含清對神域閣的構造比景夜還熟悉。

    柳含清將景夜扶回寢殿,看着他滿身的污血,身上還有皮肉之傷,道:“景夜,你這傷需得處理一下,要不···你自己先將身上的衣服換一下,我等會兒再進來爲你上藥?”

    景夜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眼裏嫌棄的意味都快溢出來了,他點點頭道:“好。”

    柳含清聞言,轉身正打算出去,卻聽見身後“撲通”一聲,轉身便見景夜單膝跪在地上,一隻手撐着地面,微微喘着氣,顯然,他並沒有足夠支撐他換一套衣服的力氣。

    柳含清趕緊跑到他身邊,將他扶到榻上,道:“算了,我看讓你自己更衣實在是爲難你,我先幫你把外袍解下來,上過藥後再幫你換裏衣吧。”

    語罷,便上手扒了景夜的外袍。裏衣上血跡斑駁,比深色的外衣看上去更觸目驚心,柳含清輕輕扯下景夜的衣服,看着他背上、胸膛上的紅痕,突然知道了他指甲裏的血肉是從何而來了。

    這些外傷不過是普普通通的皮肉之傷,並未傷到筋骨,柳含清從荷包中掏出了幾個小藥瓶,她的荷包雖是空間法器,但她放得最多的還是各種丹藥,本是以備自己不時之需,可現在她發現,幾乎都是備給別人用的。

    柳含清將藥粉灑在景夜的傷口處,景夜的身子陡然僵了一下,隨後便又鬆下來。柳含清道:“痛的時候該叫出來就叫出來,該繃着身子就繃着,我不會嘲笑你的。”

    景夜道:“這點痛,算什麼?”

    這點痛?景夜怕不是不知道上在他身上的藥是什麼!柳含清自小擅醫術,只是她的藥,雖有奇效,可在折磨人上,也跟它的效用不相上下。若是丹藥,那必是難以入口的苦,若是藥粉藥液,沾上傷口那就是傷口上施針般的痛楚。她柳含清雖然藥仙之名在外,敢找她治病療傷的卻沒幾個。

    柳含清看景夜似乎真的忍得挺好,便放開膽子爲他施藥了。她塗好背後的藥,爲他纏上繃帶,正打算給他胸膛前的傷上藥時,景夜的衣服卻掛不住了,猛地落了下去,一時間景夜整個胸膛、腹部都展露在柳含清眼前。

    柳含清還沒來得及因着突如其來的意外害羞,就見景夜腹部有一道碗口大的十字傷疤,這傷疤顏色暗沉,定然是老傷。景夜這般人物,有幾個人能在他腹部留下這麼大一個疤呢?

    柳含清眸色暗了暗,沒開口問景夜,只是繼續給景夜身上的新傷上藥。

    景夜歪着頭,湊到柳含清面前道:“你沒什麼想問我的?”

    柳含清道:“你活了幾十萬年,身上的祕密多了去了,我若是個個好奇,挨着盤問,又豈能問得完?當然,你若是想說,我也攔不住。”

    柳含清是個好奇心最重的,說她不好奇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可她卻不想盤問景夜許多。他的身上總有一層薄紗,將他隱隱約約籠罩着,看不透,卻透着異樣的吸引力。正是因爲他身上有這麼多祕密,景夜才成了今天的景夜,若是強行將這層薄紗掀開,誰知道背後又是個怎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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