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閉的地窖裏，酒香與某些混雜草料的氣息交織在一起。
艾爾-霍奇坐在幾排酒桶圍成的空間中，頗爲無聊地刷着手機。
之前建立這個地窖的時候，他是爲了復刻某種中世紀的古老風格而建設的。
最初的時候，甚至都沒有考慮過安裝水電。
想要營造出那種古老而復古的感覺……
結果後來由於手機信號太差破了例。
而凡事無分種羣，在跨越了第一次界限，之後的事情也就變得順理成章了起來。
不斷增加的相關要求，極大地考驗了設計這一地窖的設計師。
好在看在足夠高薪的回報上面，他最終完成了這一設計。
昨晚的宴會過於狂野，艾爾-霍奇慵懶地打了一個哈欠。
在慾望得到滿足之後，人所呈現的某種輕微倦怠，總是能夠格外地凸顯那所謂的“貴族氣質”。
艾爾-霍奇是不喜歡這些的。
儘管他出生在一個用富足來描述都頗爲單薄的家庭。
可他的生父並未在這方面，予以他太多的要求。
這大概與其年輕的時候有過一段頗爲艱辛的軍旅生涯有關？
艾爾-霍奇不知道，他懶得腹誹生父。
在沒有宴會的日子裏，他更有興趣去追隨自己的愛好。
譬如觀星、鍊金之類。
比起之前的那些，他的父親對他的這一愛好卻難得地予以了批評。
艾爾-霍奇懷疑，這與他所聽聞的、關於父親年輕時的某個情敵有關。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艾爾-霍奇沒有太過大張旗鼓地進行這一愛好的原因。
但徹底停止？
艾爾-霍奇才不會。
在地窖之下，有着四通八達的地下通道。
這不全是艾爾-霍奇的功勞。
對於這個建立在戰爭歲月中的古堡，最後的退路是必不可少的。
當然現在，它成爲了當前古堡主人唯一繼承人的玩物。
雖然，艾爾-霍奇並不認爲這是輕佻的、不靠譜的就是了。
畢竟，他的老師確實是一位知識淵博的學士。
當然那是其明面上的身份，而在這個地窖裏，他是一位試圖追溯真正魔法的先導者。
是的，先導者，他是這樣定義自己的。
而隨着時間的流逝，很快地窖中突兀響起的清脆鈴聲，讓刷着手機有些倦怠的艾爾-霍奇陡然一個激靈。
隨後，他將手機收了起來。
不多時，一個身穿長袍的老者從下面的梯子上爬了上來。
“老師，您的鬍子？”
艾爾-霍奇一眼就瞥見了，對方那看起來有些不規整的鬍子。
這讓艾爾-霍奇大爲喫驚。
因爲在他的印象中，比起他的放浪形骸，老師一直都是以爲對於自己的外表有着嚴苛要求的。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老師以這樣的情況出現。
“一個令人沮喪的消息，霍奇先生。”
老者上來後，便有些低沉地說道。
“什麼？卡帕克導師，您的臉色看起來有些糟糕？”
艾爾-霍奇有些驚異地看着對方，不太清楚是怎樣的消息，讓這位一向氣質淵深的智者出現了現在這般窘困的模樣。
艾爾-霍奇的話，讓卡帕克導師猛然拉近了兩者之間的距離。
“世界在變化，霍奇先生——如果你有繼續進行我所交與你的水晶球實驗的話。”
艾爾-霍奇能夠看到卡帕克導師，那有些渾濁的眼眸中透露出的某種交織着喜悅與痛苦的神色。
那是一種難以用言語描述的複雜情緒，卻如此清晰地呈現在他面前。
但那並非瘋狂，艾爾-霍奇能夠看到其中的理性。
只是此時的理性和清醒，或許對應的卻是痛苦與折磨。
當然，艾爾-霍奇的注意力被對方話裏的後半段內容所吸引。
他的大腦開始不斷轉動，努力地回憶之前卡帕克導師教會他水晶球實驗的相關內容。
衆所周知，富庶的生命總是難以那樣自由地安排自己的行程。
艾爾-霍奇也想沉心好好進行鑽研，但那些外表鮮麗的皮囊總是一次次打斷他向着那通往神祕領域的探索。
於是，他只好戰術性地清了清嗓子，然後表情淡定地看向導師：
“當然了，卡帕克導師，我有按照您的教導，不斷練習着。”
“我同樣也發現了這一現象，這次找您來，也是爲了尋求這一現象背後的答案。”
滿分答卷！
艾爾-霍奇爲自己喝彩。
然而，聽了他的答覆之後，卡帕克導師只是看了他一眼，其眼神讓艾爾-霍奇有些微微心虛。
好在導師並沒有揪着這一點，而是重複着艾爾-霍奇回答裏的某個詞彙：
“答案？”
卡帕克導師頓了頓，幽暗的地窖中，他渾濁的眼眸似乎多了一些亮光。
在略微的停頓之後，他拉長的迴音，彷彿帶着某種說不出來的詭譎：
“……東方的神明已經降臨，祂行走在人間，掀起了能量海的巨浪。”
“哪怕距此如此遙遠的島嶼之上，我也感受到祂灼痛卻又充滿了生機的吐息。”
“偉大的時代將要到來，紅日將從那片土地升起，我們只能覬覦祂的餘暉……”
卡帕克導師宛如歌詠一般的腔調，讓艾爾-霍奇有些微微發毛。
而對方話裏的意思，他更是聽得一頭霧水。
什麼東方的神明？
什麼紅日？
又是什麼新的隱喻之類的嗎？
艾爾-霍奇有些頭疼。
導師就是這點不好，總喜歡說些神神叨叨的話。
相關知識儲備不夠的話，聽起來太過費力。
好在艾爾-霍奇已經知曉瞭如何應付。
他只提煉其表層意思就行了。
剩下的？
等導師等下憋不住了自己解釋就行了……
所以，簡單來說就是東方出現了一個神明，然後會帶來一系列變化。
“所以導師，我們的神明什麼時候甦醒？”
艾爾-霍奇想了想，嘗試性地問道。
“我們？”
卡帕克導師咀嚼這個字眼。
他看向艾爾-霍奇，渾濁的眼眸中帶着某種說不出來的意味：
“霍奇先生，你該知道：一個嶄新的神話開篇，是不會存在兩個迥異神系的。”
“而一旦出現的話，征服或毀滅是難以逃避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