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野正拿着手機,芽芽看完動畫片過來,緊張兮兮地告訴她哥,“哥哥,不要看手機了,看多了眼睛要瞎。”

    池野敷衍:“哥哥是大人,小朋友的眼睛看多了纔會瞎,大人的不會。”

    邏輯沒問題,芽芽被說服了。

    聊天界面停留在對面發來的“畫得不錯”四個字上,池野退了微信,正想把手機放下,就聽“叮”的一聲,信息又來了。

    打開,聞簫發來了一個柯南的表情包——他剛剛發過去那張。

    池野打字:“明目張膽盜表情包?不過你池哥大方,這表情包分給你了。”

    完成贈送活動,池野起身監督芽芽收拾書包。以前還是他給收拾,後來芽芽覺得自己長大了,已經是一年級下冊的小學生了,可以自己來。池野點了頭,從親自動手改成在旁邊看着。

    芽芽東西少,鉛筆橡皮擦卷筆刀整整齊齊地裝進文具盒裏,水彩筆分開放,書和作業本疊得規整。瞥見芽芽書包裏裝着的一個棒棒糖,“糖什麼時候買的,芽芽你就不怕爛牙,以後一笑就滿嘴蛀牙?”

    芽芽也看見了,她把棒棒糖拿出來,“是錢叔叔給我的,我說我不要,但他塞到了我書包裏。”

    池野眉一皺,“哪個錢叔叔?”

    芽芽努力形容:“長得有點寬!經常到店裏買東西,比哥哥矮好多,他還想扯我小辮子,我不準,哥哥從裏面出來,把他嚇跑了。”

    腦海裏浮現出一箇中年男人的模樣,池野只看見那人想動他妹妹的頭髮,不知道還有塞糖這事。揉了揉芽芽的頭頂,“做得對,別人給的東西不能要,有什麼想要的,”

    芽芽開心接話:“告訴哥哥,哥哥會給我買!”

    “說得對。”池野思考兩秒,“下次又看見這個錢叔叔,記得告訴我。”

    芽芽的拇指和食指捏成一個圈,三根短短的手指翹起來,笑容明亮,“ok,沒問題!”

    又刷了刷朋友圈,池野後知後覺地發現,今天是愚人節。

    趙一陽正在朋友圈裏轉發諸如“愚人節套路情話”、“愚人節表白技巧(被拒了也不擔心尷尬)”之類的鏈接。而最新的朋友圈,趙一陽發了條“前兩條忘了分組可見,老媽確定我有了暗戀對象,十七年單身狗現在線徵求暗戀對象一個[微笑]”。

    池野順手點了個贊。

    切換到消息列表,池野點開聞簫的頭像,想了想,發了句,“你的鞋帶掉了。”

    聞簫正刷題,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穿的拖鞋,根本就沒鞋帶。他回覆,“我穿的拖鞋。”

    池野抱着手機笑出聲來,啪啪打字,“哈哈哈傻!愚人節快樂!”

    朝斜對面亮着的窗戶看了一眼,聞簫發了一串省略號過去。很快,新的信息冒出來:“過節要有儀式感。”

    聞簫握着手機,隔了好一會兒,纔回了一句:“愚人節快樂。”

    又把微信發的幾句話看了一遍,他靠着椅背,勾着脣角笑了。

    第二天,老許進到教室,見課代表滿教室亂竄地收作業,堪比大型追債現場。他順手在第一排撈了張卷子看,“你們這字寫得,堪比明星簽名,潦草地潦草出了風格。”

    有人接話:“爲何境況至此?只因作業太多!”

    文縐縐的一句,班上一片贊同的噓聲。

    沒搭理,老許又翻了翻數學試卷,發現看了不如不看,看完實在影響心情。聽教室裏還在嗡嗡講小話,他放下卷子,敲了敲桌面,“還在說,這麼喜歡說就上講臺來說!”

    教室裏瞬間安靜下來。

    上課鈴聲最近換成了《土耳其進行曲》,老許還不適應,等許睿小聲提醒他上課了,他才清清嗓子,“好了,都安靜,上課了。”

    見老許站到了講臺上,趙一陽喊話,“老師,你衣服怎麼穿反了?”

    捏着粉筆,老許低頭,發現自己衣服整整齊齊,哪裏穿反了?“睜眼說瞎話!”

    見老許上套,趙一陽跟別的幾個男生笑嘻嘻地開口,“老許愚人節快樂!”

    老許假裝生氣,但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捏的粉筆在半空點了點,“你們這幫小崽子,四月二號了看看,還有節日的餘韻啊?”又忍不住感慨一句,“年輕真好,一天這麼多作業,你們精神還這麼旺盛……”

    講臺下,聞簫正在跟池野發微信。

    池野:“感冒怎麼樣?”

    聞簫打字:“好多了。”

    池野:“豆漿要不要?”

    聞簫早上沒喫早飯,回道:“要,再加兩個鮮肉包。”

    池野回了幾個問號,“喫這麼少?”

    很快,他又發來一句,“買好了,等着。”

    池野到的時候,剛下第一節課。他從教室後門進來,許光啓擡眼看見了,又跟沒看見似的,低頭繼續收拾教案。

    趙一陽見池野手裏拎着早飯,還開玩笑,“池哥,你是今早上沒趕得及喫飯嗎,摸着你的良心,帶學校來誘惑方圓兩米內的飢餓小夥伴——”

    話還沒說完,他就看見池野長腿跨進座位,把手裏拎着的豆漿和包子放聞簫桌上,“還是溫的。”

    聞簫說了聲謝,插好吸管,先喝了口豆漿,“謝了。”

    “這是,”趙一陽眨眨眼,“給聞簫帶的早飯?”

    池野放下書包,回話:“不是給我同桌帶的,難道我自己喫?”

    趙一陽怪叫:“認識快兩年,池哥你都沒給我帶過一粒米!”

    池野靠着椅背架着腿,又從聞簫那裏順了支筆在手上亂轉,“你缺我這一口早飯?”

    趙一陽心想,他是不缺,但聞簫也不缺啊!難道這是同桌和前後桌的區別對待?這之前誰他媽見過池哥給人帶早飯的!

    老許上完課之後的課間,習慣在辦公室裏跟別的老師吹吹牛,不會散步散到教室後門來立着偷窺。池野放心地拿出手機,打字,“昨晚又刷題到三點?”

    聞簫剛喫完池野帶來的鮮肉包子,喫人嘴軟,沒直說人就坐面前,非要發微信到底是個什麼毛病。他回信息回得簡潔:“嗯。”

    池野想起昨晚睡覺前,往聞簫的窗口望了一眼,燈亮着,有人站起來拉窗簾,隔着樓棟間的距離,隱約能看見人影。

    他也不知道自己問這個問題到底有個什麼意思,但一時間又不想結束對話,於是改了個話題,“明天再給你帶早飯?”

    聞簫回了個“好”,馬上又打了句,“豆漿三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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