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景象在黑壓壓的教室裏還是很顯眼的，至少站在講臺上往下一看一目瞭然。
王教授再擡頭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被圍在中間的燕飛揚三人確實非常明顯，就算王教授不是刻意的，視線也會不自覺落在他們三人身上。
雖然王教授看起來只專心於教學，一副老學究的迂腐模樣，但心裏一直都和明鏡似的，下面的學生在想什麼他也清楚得很。
只不過這些都是和教學沒有關係的事，所以王教授從來不會在課堂上主動提起。
但是這次學生們做的有些過分了，尤其對方還是王教授一直以來都非常看重的燕飛揚。
昨晚的事王教授也有所耳聞，表面看起來似乎和燕飛揚他們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但是從王教授的私心出發，他相信這件事和燕飛揚沒有一點關係。
一向嚴謹的王教授在這之前從來沒有說過這麼武斷的話，沒有足夠的證據他從來不會偏向任何一方。
但是沒想到他的原則堅持了幾十年，卻在今天爲了一個學生打破了。
王教授不覺得自己的推測有什麼問題，他光是對上燕飛揚的視線就能確定這件事絕對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燕飛揚的個性王教授自認爲已經很瞭解了，他不是一個會主動解釋的人。無論何時臉上都是淡定和平靜的，就是這種神情容易讓人誤會。
王教授默默在心裏嘆了口氣，他有心想要幫燕飛揚說兩句話，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這是燕飛揚自己的事，肯定不希望別人插手。就算王教授覺得自己是好意幫忙，對燕飛揚也不一定是好事。
深深地看了一眼教室裏的其他學生，王教授的臉色也變得有幾分嚴肅，原本臉上的笑容也都收起來了，教室裏的氣氛也跟着變得有些冷清了。
學生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覺得王教授似乎有些不開心。原本還在小聲議論的學生也都把嘴閉上了，低下頭怕被王教授的視線掃到。
“那個同學，你要站到什麼時候？”王教授的視線隔着鏡片讓人捉摸不透，但都本能地選擇了避開。
只有班長還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他自從剛纔被燕飛揚無視之後就保持着這個姿勢，彷彿連時間都靜止了。
外人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班長爲什麼一本正經地站起來之後就沒了下文。
不過他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燕飛揚三人吸引了，誰也顧不上班長了。再說他本來就沒有什麼存在感，也都沒把他當回事。
別人不知道，但是班長自己可是清楚得很，他不是單純因爲被忽視纔會變成這樣，而是剛纔燕飛揚看他的眼神，讓他一瞬間就愣住了。
燕飛揚的眼神太可怕了，就像是千斤重壓在他的身上，讓他喘不過氣來，班長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還能站得穩。
明明燕飛揚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看起來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但是隻有和燕飛揚對視的班長才能體會到那種壓迫感。
不然班長也不會像被點穴了似的呆愣在原地，一點反應都沒有了。
王教授的話像是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不少人都緩過神來，趁這個機會偷偷擡頭拿眼瞟講臺上的人。
教室裏的學生們注意力一下就被轉移了，他們都齊刷刷地看向班長。
班長也瞬間回過神來，雙腿一軟就癱在了座位上，臉色蒼白，滿臉驚魂未定的模樣，好像被什麼嚇到了似的。
他坐下的時候太倉促，動作也有些狼狽，椅子還發出了不小的動靜。教室裏立刻爆發出鬨堂大笑聲。
班長恨不得立刻鑽到桌子底下，羞憤難當，面頰通紅地埋着頭，不敢再擡起頭來看任何人。
他怎麼也沒想到，到最後居然又是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本來以爲這次一定可以把燕飛揚拉下神壇，但是沒想到他又一次大錯特錯了。
他的攻擊對燕飛揚來說就想被蚊子叮了一樣，沒有任何作用可言。而且燕飛揚什麼都不用做，就能讓他落到現在的境地。
都不用說學生會，他以後還能不能保住自己班長的位置都是個未知數。他這次幾乎被所有人嘲笑，以後更加擡不起頭來了。
他複雜的心理過程沒有人有興趣，大家笑過之後頂多疑惑地問兩句。
“剛纔那是誰啊？真夠傻的！”
“沒有印象了，看着倒是挺面熟。”
“這不是隔壁班的班長嗎？一直都是這樣，書呆子一個，笑死人了。”
說着幾個人又笑作一團。他們誰都沒有把班長放在心上，只不過把他當成茶餘飯後的樂子而已。
任何人都不會在班長這種人身上放過多注意力，笑笑就過去了。但是燕飛揚就不一樣了，大家的視線始終若有似無地落在他的身上。
燕飛揚早就習慣了，自動就屏蔽了這些人帶着探究的視線，坐下之後就進入了狀態，翻開書儼然一副認真學習的模樣。
周圍的人互相交換了幾個眼神，見從燕飛揚那裏也討不到什麼好處，不論他們說什麼，燕飛揚都不會被激怒，漸漸大家就覺得沒有意思了。
而且不少人都意識到從頭到尾都是他們自己編排出來的一場鬧劇罷。燕飛揚不僅不會放在心上，更別說會被影響了。
他們再這麼下去也是自討沒趣，到頭來丟臉的還是他們。
很快教室就恢復了安靜，王教授面色也稍微和緩了一些，轉身繼續講課。
終於一切都恢復正常，毛小華忍不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都輕鬆多了，好像身上的重擔被卸下來了似的。
這些壓力都是毛小華自找的，他太在意別人的目光，總是腦補太多，以爲所有人都會針對他。
實際上是毛小華自己過分誇大了，會被那樣對待的大概只有燕飛揚一個人。
正式開始上課之後，毛小華用餘光觀察着周圍的同學，當然也包括燕飛揚在內。他可是重點觀察對象。
毛小華剛纔的心情忽上忽下，差點以爲今天要被所有人一人一句話噴死。沒想到事情最後居然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而且毛小華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和程策都沒有出力，全是燕飛揚一個人的功勞。
如果不是燕飛揚的話，毛小華和程策說不定今天也不會來上課了。
萬事開頭難，總是想着逃避的毛小華，永遠邁不出第一步，他就只能待在寢室裏，要麼退學回家。
這就是毛小華的未來。
程策比毛小華稍好一些，他應該會硬着頭皮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照常去上課，但是周圍的人可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他。
他們會把李明的死和毛小華還有程策一直聯繫在一起，就算他們根本不知道李明是誰，又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毛小華就是猜到事情會這麼發展，才戰勝不了心裏的恐懼，萌生了要退學回家的想法。
幸虧，燕飛揚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了，要不是他態度強硬地來上課，毛小華和程策也沒有機會看到剛纔的那場好戲。
想到這，毛小華眼神裏滿滿都是佩服，恨不得立刻給燕飛揚行大禮，好好感謝他一番。
毛小華這些想法都是發自真心的，多虧了燕飛揚，這次的事他能一直瞞着爸媽了。既然不用退學，這件事就沒有和父母提起的必要了。
他們除了乾着急和擔心上火之外沒有別的辦法，所以毛小華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讓父母聽到任何風聲的。
至於另一邊的程策，還是比毛小華要淡定不少。他的餘光偶爾也會瞥到燕飛揚，但是隻會讓他坐得更直。
程策在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時候，他的行爲舉止在慢慢向燕飛揚靠攏。他是當局長意識不到，但旁人卻能多少感覺到一些。
尤其是毛小華，他整日跟在燕飛揚和程策身邊，加上他最擅長觀察人的一舉一動，程策細微的改變自然也瞞不過他的眼睛。
但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毛小華的精力不夠用，早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了。
這會兒精神放鬆下來，毛小華餘光掃過程策立刻就想到了這件事。
不過現在氣氛有點壓抑，毛小華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開口調侃程策。因爲這麼說的話，就等於連燕飛揚並在內了。
毛小華天馬行空的想法還沒有收回來的意思，旁邊的燕飛揚和程策早已經進入狀態，專注在王教授板書的內容上了。
兩節課就在這種略微有些微妙的氣氛中度過了，對燕飛揚他們三人來說時間過得非常快，因爲王教授上課的內容一直都非常緊湊。
但是對教室裏其他大部分學生來說就是另一番景象了。這大概是他們開學以來上的最漫長的兩節課了，以至於下課之後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疲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