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曉女士不服氣地嚷嚷開了:“我怎麼就神經大條了!你爸怎麼就固執了!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
顧飛語客客氣氣地說:“叔叔阿姨好,我是顧飛語。”
說完就憨笑了起來,顧飛語嘻嘻哈哈地說了好些,竟然把林爸林媽哄得開開心心,聊了許久,林爸才站起身來:“”先喫飯先喫飯,累了吧。”
一上桌,袁女士就開始問:“嗯,小顧啊,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喫啥,就燒了這些菜,大多數都是星星愛喫的,要不要先喝碗雞湯?”
“嗯,不用不用,沒事,我自己來就好了。”
林星星莫名覺得這種場面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和難受,少女思春的年紀,林星星也設想過有一天把心愛的男孩子帶回家的場景,心裏竊喜表面嫌棄,男孩也不帶有目的性,只是單純地喜歡他。
而不是現在這樣,尷尬、陌生,一秒都待不下去。
“我昨晚沒……”林星星剛想起身逃離,又看了一眼桌上一起擡眼看她的三個人,意識到這不是一個可以隨便逃離的家常便飯,而是所謂的“見家長”。
“我……算了,我沒事了。”林星星甚至看到在自己坐下的瞬間,在座的三位都或輕或重地鬆了一口氣。
這飯,這個喫法,不喫也罷,還不如高鳴來喫飯的時候,好像之前高鳴第一次來家裏的時候也不是這麼尷尬。
高鳴在現場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範小雨立刻問:“你沒事吧?你不會感冒了吧?你這兩天睡的時間都沒超過五個小時,不要把身體弄垮了,因爲這種人這種領導,不值得。”
“我沒事,”高鳴蹲在現場,拿着點溫槍每十分鐘就點一下溫度,點一下記錄一下,“你別在這兒了,趁我在這的時候好好偷會兒懶,不然一會兒我回去睡覺了,你又有的忙了。”
“你還真是好脾氣,”範小雨聲音說的巨大,“要是叫我來幹這種活,我能把他懟死,這種活隨便找個實習生過來就好了,你好歹也是個專工吧!”
高鳴又點了一下溫度,笑了一聲:“你還是在這待着吧,也只有現場噪聲大,你怎麼喊別人都聽不到,你就在這好好埋怨個夠再回去。”
範小雨一點也不客氣,拿了個耳塞出來戴上:“這樣也好,反正就大聲罵就完事。”
範小雨又把孫總摳門、壓榨勞動力罵了一遍,又開始說怎麼操作員一個個解決不了事情,說了半天終於說爽了,摘掉耳塞長呼一口氣:“好了,罵完了,舒服了,這就回去喝口水去,等着啊,我去給你揪個新來的大學生過來替你。”
範小雨手裏把耳塞放好的動作停了一下,微微笑:“你說啥?我沒聽清?”
說着要往高鳴那邊走回去湊過耳朵,高鳴見狀做了個沒事的動作,又大聲喊:“沒事,你回去吧!”
範小雨點點頭,大聲喊回去:“這句聽到了!那我走啦!”
範小雨第一次覺得現場那些汽輪機各類風機的轟鳴聲如此悅耳,能過濾掉不想回答的問題,能“聽不到”那些令人難受的話。
“我已經成了一個反派了吧?”範小雨在轟鳴聲裏大聲地問自己,就算是用吼的,也沒人聽得到。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如果僅憑一腔癡情默默守候,等來的永遠只有一廂情願。
範小雨推開現場和控制室連接的門,隔斷了嘈雜和安靜,笑眯眯的“小雨姐”還是親切和藹耐心溫和。
“小范啊,一會兒白班下班了,你去接小高的班吧,”明明離下班還有半個多小時,孫總連包都背好了,“我明天上班的時候會安排人來替你們的。”
“哦好的,”範小雨溫溫和和地點頭,在孫總滿意她識時務的時候又開口反殺,“可是夜班的時候鳴哥要休息,我又在就地抄溫度,而且夜班的時候專家組也不在,以現在這個情況很可能會急劇上升以至於RB……哦RB就是甩掉半邊負荷的意思,要是沒人指揮就不好了。”
RB對於一個運行部門的領導來說,還要特地解釋一下意思,範小雨這句話傷害性不高,侮辱性極大,孫總的臉立刻青一塊白一塊,擺擺手:“我知道RB什麼意思!行了行了,我現在叫別的部門分一個大學生過來好了,大學生來了就叫小高回去睡覺吧。”
“哦哦哦好的,謝謝孫總,孫總真是深謀遠慮!”範小雨溫溫和和地點頭,滿意了。
孫總剛走,班組的班長就說:“小雨姐,這種小人你犯不着得罪他啊,回頭他記恨你了,就不好了。”
“害,還有啥比我們這個工作更慘的了,天天倒班作息不規律,”範小雨聳聳肩,“我又不怕得罪他,得罪他大不了他能使點手段讓我一直待在這當專工唄。”
班長點點頭:“也確實,高工之後肯定要升上去的,再在後面培養一個專工不是容易的事,我要是孫總也不敢拿你怎樣。”
範小雨搖了搖頭:“我也不是刻意要爲難,你說這事,叫一個專工去抄表?這也是人乾的事情?”
“所以還是爲了高工咯!”班長臉上露出耐人尋味的笑來,“嘖嘖,你們倆還真是般配啊!”
“哪般配啊!”範小雨臉微微發紅,面上笑掩都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