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挺慶幸，能認識你，”範小雨感慨起來，“我有時候甚至在想，要是隻有我一個人，我不夠了解藝宸，不懂通過藝宸的舉動來判斷她的情緒，還每天忙於工作，藝宸會不會……”
林星星搖頭：“其實不會，我一向相信‘宿命’，這個宿命不是指認命的意思，而是曲曲折折的人生最後會在各個不同的選擇之後到達早已既定的結果，不管是你還是藝宸，都不會因爲我的存在而產生很大的變化。”
“可能吧……”
“是真的，即便沒有我，你雷厲風行的反應速度和冷靜下來的心裏素質，絕對可以幫助藝宸走過這一段，或者說，可能你們沒有認識我，說不定就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林星星輕鬆地笑了笑。
“可是我們既然走在了這個選擇上，就沒有這麼多的‘說不定’了。”範小雨也輕鬆
“對，這也是我爲什麼說你果斷堅決的原因，”林星星輕輕敲了敲窗戶，輕鬆地聳聳肩，“藝宸絕不會一蹶不振，甚至她會觸底反彈，有着令我們驚歎地毅力，你早就知道的，藝宸她很棒。”
“我知道。”
“這麼說其實我反倒擔心顧老師，聽你說他的狀態，感覺很可怕的樣子，一個畢業班的班主任畢竟是一個班的主心骨，如果他這時候撐不起來，那這個班也……”
範小雨也覺得擔憂：“是啊，我也看到他好像很不在狀態，聽說這次他們班全科倒一。”
“我也聽藝宸說了，說他們班平均分不僅總分年紀倒數第一，所有科目都年級倒一，我感覺是不是之前一模大家都太逼着自己了，然後被反噬了，”林星星想了好一會兒，“不然就是一個小目標達成之後，後續的下一個小目標沒有跟上，所以大家失去奮鬥的方向了……”
“不過顧老師這個時候爲什麼不來引導一下大家，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啊……”範小雨忍不住感嘆。
“所以其實主心骨還是很重要的，我明天上班的時候問一問樂瑤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吧。”
喬樂瑤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擠出一個笑意：“他……他沒事啊……”
“怎麼可能沒事，他們班最近年級倒數第一，學生家長看到他都說他精神恍惚了，怎麼可能……”
林星星話說了一半，忽然察覺到不妥之處來。
她作爲顧飛語的前女友，這個時候來瘋狂關心他，從旁觀者的角度看更像是想要死灰復燃的樣子，更加上喬樂瑤原本就喜歡顧飛語……
糟糕，失策了。
林星星有些尷尬地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喬樂瑤眼神落寞地看着林星星的背影，不知道爲什麼嫉妒的情緒就總是能霸佔她的大腦，即便是每時每刻都在剋制，告訴自己嫉妒是沒有意義的，她想要的東西是林星星她根本不在乎的。
可是還是很難接受。
說這句話的時候，喬樂瑤的內心像被針紮了一樣難受，可是顧飛語的情緒和狀態已經很久沒有調整回來了，想來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林星星有些詫異，看了一眼喬樂瑤的表情就大致知道她的心思，斟酌了一下才說：“你就和他說，讓他不要那麼急着去改變世界，動搖一個根深蒂固的模式，就要用他們的規則來搶佔先機，現在這樣的糾結無異於蚍蜉撼樹。”
“她是這麼說的？”
顧飛語眼睛微微亮了亮，又重重嘆了口氣：“樂瑤，她好會洞悉人心。”
“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執念會如此之深，”顧飛語擡眼看着喬樂瑤，看見她的表情有一點僵硬，“你不要不開心……我早已經對她沒有什麼想法了。”
喬樂瑤瞪大了眼睛，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顧飛語這樣直接地表達，言語之間似乎像是在表達“在乎她的心情”。
這是真實的嗎？
喬樂瑤疑惑地看向顧飛語，但他顯然已經走過了一個環節，心裏在想其他的事情了。
她好想張口問一問，細細地挖掘，甚至逼問一聲“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以求得一個欣喜或者傷心的瞬間。
可是她不敢，她看着眼前虛幻的泡沫，甚至連觸碰它一下都失去膽量。
“傻啊，你在想什麼？”
喬樂瑤回過神來，也笑：“你好些了嗎？”
“其實林星星說的沒錯，我不能拘泥於一時，起碼她說的‘用他們的規則來’是非常對的一種方法，起碼讓我覺得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在清醒地絕望着，而是我可以盡微薄之力，撼動世界一角。”
喬樂瑤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其實這也是，我想要做老師的意義。”
顧飛語深吸一口氣，再重重地吐出，似乎連一直縈繞在他頭頂的陰霾都隨着吐息散了出去。
“樂瑤，謝謝你……一直都陪着我，我真的很謝謝你！”
喬樂瑤輕輕搖了搖頭：“我可能沒有星星姐那麼懂你理解你，但是我也明白一個道理，努力最終獲得結果就是爲了讓自己不要再以後回想起來覺得後悔，既然這樣，不如你就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然後不要退縮。”
“好。”
顧飛語茅塞頓開似的一把抱住喬樂瑤，還拍了拍她的後背。
喬樂瑤僵直在了原地，半天了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連顧飛語都走遠了，她才慢慢緩過勁來。
周圍像是有着越來越多的泡沫，吸引着她去試探這些漂亮的東西是否是真實存在的，顧飛語態度的轉變是不是對她也有了一點的在乎和喜歡。
喬樂瑤很快又垂下頭，連伸手的勇氣都沒有，她也沒有辦法對顧飛語直率地問出“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即便是今天的喬樂瑤，也問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