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而衍生出一個新型詞彙:房奴。
抵押貸款購房,成爲房屋的奴隸。
在生命黃金時期中的20到30年,每年用佔可支配收入的一半甚至更高的比例償還房貸。
這就好比蝸牛揹着那重重的殼一樣。
柳香花雖然是農村出來的,也已經風聞H市的房價問題了。
兒子羅陽要留在H市,在H市安家落戶,此後的歲月,大概率是要淪爲房奴的。
哦------對了,淪爲房奴也是有基本條件的。
至少你得拿得出首付啊。
縱然是普通一點,一套60-80平方的房子,按均價3.5萬算。
那就是210-280萬了。
首付比例就算百分之三十,那也要60-80萬。
如果還算上交稅、裝修,娶媳婦的彩禮錢。
天了嚕,這就要上百萬了吧。
羅陽一個剛畢業的學生,在兩三年內絕對賺不了那麼多。
那麼就要她這個做母親的來想辦法了。
一百萬,開玩笑。
就算她把一座山翻過來,也得不到那麼錢啊!
柳香花心驚肉跳,“哎呀,青青,他家裏是幹什麼的?他爸爸媽媽都是H市人嗎?他家住在哪裏啊?”
吧啦吧啦,一大堆問題,末了,加上一句,“嬸子也是關心你,怕你上當受騙嘛。”
說是關心,其實臉上的那一堆殷勤都快滿溢了。
本來柳香花因爲羅陽被H市第一醫院錄取的事情,在柳青青面前裝B一把,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噼噼啪啪打臉。
難怪柳青青能唸完大學,花錢還這麼大方,原來有人養她。
那麼考研,對柳青青來說,難度也不高嘛。
柳香花好不傷心,女人就是好,找個好人家,就可以少奮鬥許多年,哪想我家的羅陽,什麼都得靠自己呀!
這樣一想,柳香花就明白了羅陽爲什麼臉色難看了。
童小小的身份在她眼中也不那麼喫香了。
兒子羅陽是不是應該找個更好的?
像柳青青的“男朋友”這樣,輕輕鬆鬆拿出一套房子。
多讓人省心。
柳香花覺得:這樣看來,柳青青果然是個聰明人,什麼事情都想在前面,不像羅陽傻乎乎的。
也難怪,羅陽做什麼事情都看柳青青的風向。
柳青青做什麼,羅陽也跟着做什麼。
話說,五年前,羅陽跟着柳青青一起考醫大,這個選擇就挺不錯的。
心眼兒多,心中的計算自然也多,柳香花各種想法橫生。
不行,這件事情上,她還得勸勸羅陽,你這還年輕呢,不必要這麼着急,找女朋友,得挑挑揀揀,不要一錘子就釘死。
柳香花這麼一想,跟童小小挽着的手,就自然鬆開了。
走開幾步,離童小小稍微遠一些。
話說,柳香花這麼幹,童小小難道不傷心嗎?
其實,童小小的想法,跟柳香花也差不多。
我童小小,雖然算不上盛世容顏,但也是長得很清秀的,難道就不能找個更好一點的?
就算比不上柳青青身邊這一位,那比他稍差一點兒的,也不是不可以吧。
所以,在柳香花鬆手的一霎那,童小小也剛好準備要鬆手了。
兩個人自然而然就彼此分開一段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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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一鳴再補一刀,影帝附體,英俊的雙眼,深情款款地看着柳青青:“那要怎麼樣,在我所有的財產上都加上你的名字,可以了吧?”
後面一句話,柳青青是說給羅陽聽的,但說着,鼻子一酸,眼眶不由得溼潤了。
也許,只是說給自己聽的。
馬一鳴伸出手,替她揩去眼角的淚水。
好體貼呀。
看上去真是俊男美女,讓人羨慕的一對。
那童小小簡直好像在做夢------額,是替別人做夢。
只聽柳香花呵呵笑說,“哎呀,這個小夥子真是風趣幽默。”
柳香花的心裏陰影面積,大過家中那座大山。
而童小小的心裏已經被暴擊一萬點。
當然,羅陽受到的攻擊波也絕對不比童小小少。
但見羅陽骨朵着臉,額上青筋暴露。
柳青青在心裏默唸,“對不起啊,羅陽。”彷彿心尖在滴血。
“好吧,算了,上車吧,”馬一鳴面對着柳青青,就顯出特別的溫柔,“乖,我帶你去喫料理。”
畢竟一線明星,各種角色輕鬆轉換,表演收放自如。
馬一鳴左手扶着柳青青上車,右手撐在車門頂端,防止她撞到頭。
完美演繹紳士風度。
這波演技,他給自己打滿分。
在三個人的注視中,緩緩把車子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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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一鳴把車子開出一段路,放下強行裝B的身段。
“柳青青,我先跟你講,這件事,你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把他留在我家裏的,他要找你嘛,我是一片好心------”
馬一鳴找龍青寶,從晚上找到白天,期間擔驚受怕,苦不可言。
後來,水位退去,查明瞭車底下並沒有壓着人,他才稍稍鬆一口氣,但始終沒有找到龍青寶,那也是懸着一顆心,不敢放下。
偏偏一直打柳青青電話,一直打不通。
所以直接到醫院裏特地來她的,還好,真被他找着了。
馬一鳴有滿肚子的委屈。
但柳青青怔怔忡忡的,彷彿根本就不在狀態。
她眼睛直直看着倒視鏡,多半是從倒視鏡裏看羅陽。
馬一鳴也朝那看了一眼,果然那男人在後面盯着車,神情極其失落,好像倒足了大黴,臉色一片雪青。
“喂,別兒女情長的了,我跟你說正經事呢!”
“恩。”柳青青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馬一鳴搖頭,把車子拐過一個彎,看不見羅陽了。
“你好了沒有?”見柳青青還是不搭理他,馬一鳴發牢騷道:“這種男人有什麼好的,見異思遷,眼光差得要死,那女人比你差遠了好嘛!”
“啊?”柳青青這纔回神過來,“你說什麼?你別亂說好嗎!”
她好像聽到什麼怪論一般,右手扶額,低着頭,竟然是笑了。
馬一鳴莫名其妙,待得柳青青笑完了,終於擡起頭來,又發現她雙眼中分明閃着淚花。
“纔不是你說的那樣。”她說。
“那是怎樣?”他覺得自己猜測十拿九穩,這丫就是死不承認!“要不是因爲你男朋友另尋新歡,用得着找我來假裝,替你撐門面,女人的心眼,就那麼些。”
馬一鳴用一種過來人的口吻,好像他經歷良多,其實也就是劇本看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