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天考試的時候,下了場大雪,T大的常青樹都被白雪遮得嚴嚴實實的,校園裏一片銀裝素裹。等到最後一門考完,汪哲走出教學樓,瞧見外邊難得一見的素麗雪景,駐足欣賞了一會兒,把擋住臉的圍巾往下拉了拉。
這圍巾是出門前蔣少琰親自給他圍上的,似乎比平時圍起來更暖和,他靜靜感受着這份溫暖,不禁兀自輕笑,呵出一團白氣,融入紛飛的雪花中。
蔣少琰要考的學科比他少,昨天就已經考完了,這會兒估計正在宿舍打着遊戲等他回來呢,下午他們就要出發去他家過寒假了。一想到這兒,他便迫不及待地往回走。
校園裏的小路上厚厚一層積雪,一腳踏下去就是一個清晰的印子,汪哲心中一動,停下腳步蹲了下來,攏起幾團雪,想做個小雪人帶回去給蔣少琰看看。
“喲,瞧瞧這誰啊。”
耳旁突然傳來一道戲謔的聲音,他擡頭望去,動作登時定格了。
剛拐進小路的鄒銳立在原地插着兜,居高臨下地睥睨着他,身旁還有兩個高大的alpha男生,見狀也停了下來。
“怎麼一個人呢?你學長甩了你?”鄒銳笑得囂張,又朝旁邊的同伴道:“我就說了吧,蔣少琰根本瞧不上他。”
汪哲放下了雪團,緩緩起身。
“被甩的不是你嗎。”
他褐綠的眼眸罕見地沉了下來,面容顯得有些冷峻。
“你強迫他的事,什麼時候去向他道歉?”
鄒銳笑容一滯。面前比他還高大一些的alpha竟有幾分強勢的威懾感壓迫而來,讓同樣身爲alpha的他心下一震。不過他很快想起汪哲根本沒什麼信息素,純屬虛張聲勢罷了,自己輕易就能壓制住他。
“你學長都沒說什麼,你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我是他的alpha。”汪哲沉聲道,“我有資格要求你道歉。”
鄒銳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了幾聲,對這理由嗤之以鼻:“這會兒又說是他的alpha了?之前不是說要當狗嗎?我不道歉你又能拿我怎樣?”
“雖然他可能會生氣,但如果你不答應道歉,我今天不會放你走的。”
這意思很明顯是要幹上一架了。
這下連另兩個alpha都笑了:“小學弟,你這是找虐啊。”
鄒銳更是囂張不屑:“別說你了,蔣少琰都打不過我,勸你別不自量力,以免輸得太難看,蔣少琰就當我讓給你了。”
他頓了頓,眼裏透出肆意的嘲弄,補了句:
“不過要是你太沒用,不能讓他度過發情期,到時候他來求着我上他,你可別怪我啊。”
一行三人鬨笑不止。
汪哲深吸一口氣,手背青筋暴起,扯下圍巾往雪地上一扔。
蔣少琰在宿舍打了半天遊戲,一看時間都快十二點了,汪哲還沒回來,手機又因爲考試放宿舍了沒帶在身上,聯繫不到人,只好自己套上了衣服,準備去教學樓找他一起喫午飯。
結果剛出宿舍樓,就被砸了一臉雪。
曉曉站在遠處大笑,躲到柳函身後探出半個腦袋:“琰哥要揍我啦!親愛的救我!”
蔣少琰好笑,蹲下用地上的積雪揉了個大雪球,一臉凶神惡煞:“這就讓你們一家人整整齊齊。”
蔣少琰剛被曉曉灌了一脖子的雪,凍得一顫,趕緊拉開外套抖了抖,正欲回擊,突然手機震了起來。
他揚起拳頭威脅似的朝曉曉晃了晃,笑着接起他姑媽打來的電話:“喂,姑媽,什麼事?”
“你快來教務處一趟,你室友跟鄒銳打架了!正在這兒挨校長訓呢!”沈詠梅焦急道。
蔣少琰笑容一凝,迅速朝柳函他們擺擺手道別,顧不上解釋就往教學樓趕:“怎麼回事?”
沈詠梅:“你先來再說吧!”
蔣少琰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兩分鐘跑到了教務處,一路寒風打在臉上生疼,當他喘着氣推開教務處辦公室門時,看到汪哲正背對着門站着,身上衣服有幾處都破了,沾着積雪和塵土,灰白一片,甚是狼狽。
蔣少琰瞳孔一縮,衝過去拉過他胳膊面向自己。
汪哲嘴角青了一塊,還破了皮,已經擦上了藥水,又青又紅又黃的,顯得有些滑稽。見了蔣少琰,惴惴不安地喊了聲:“學長……”
“剛剛還硬氣得要命,怎麼見了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蔣少琰朝說話的人看了眼,是一位年事已高但依舊精神奕奕的長輩,雖然見過的次數不多,但他立刻認出了這是他們T大的校長,汪哲的伯伯。
“校長您好。”蔣少琰禮貌地鞠了個躬。怎麼說這也是汪哲的家人,客氣點總是沒錯的。
沈詠梅站在旁邊,不可思議地看着乖巧禮貌得像個優等生一樣的自家侄子:“我第一次知道這小子還會鞠躬……”
蔣少琰沒心情開玩笑,皺眉問汪哲:“你幹什麼了?”
汪哲巴巴地看着他,眼神閃爍不安,像是不敢開口。
校長替他說了:“他跟一個叫鄒銳的學生起了爭執,把人打了。”
蔣少琰轉頭直接問校長:“鄒銳人呢?嚴重嗎?”
汪哲被他抓住的手臂似乎顫了顫。
蔣少琰心一涼,別是打殘了吧。雖說汪哲有當校長的伯伯撐腰應該不至於被退學,但萬一對方家長來鬧……
校長哼了聲:“送去醫院了,還好只是皮外傷,沒骨折。”
“那就好。”蔣少琰鬆了口氣,又板起臉教訓汪哲,“厲害啊,還學會打架了?”
說到這兒,他突然意識到哪裏怪怪的,鄒銳被打進了醫院,而汪哲只是嘴角擦破一塊?怎麼感覺結果應該是反過來的?
汪哲很老實地站在原地任他訓,神情怯怯的,像是怕惹他更生氣,聲音小心翼翼:“對不起……學長,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動手的……”
校長好氣又好笑,對蔣少琰說:“他剛剛硬是不肯認錯,你一來立馬服軟了,我這個伯伯的地位果然不如媳婦啊。”
蔣少琰臉上微訕:“校長您說笑了,他跟鄒銳本來就不和,估計是鄒銳先挑釁的,您就別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