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蘭撲通就跪下了,不服道:“姑娘,您好好的,這是爲什麼呀?奴婢哪裏做錯了,您倒是說句明白話。”

    “我是主你是奴,我想怎麼着,還得給你個交待?”沈露華不屑地笑道:“真以爲有大夫人在背後給你撐腰呢?敢這麼和我說話?”

    “奴婢不明白姑娘您在說什麼……”

    素蘭試圖狡辯,被沈露華打斷:“木蓮,明日告訴杜媽媽,把她賣進窯子裏。”說完又看着素蘭,“你若是不服氣,不妨試一試,看看大夫人會不會去救你出苦海。”

    她不過是將姑娘一些私事暗裏報給了大夫人,深宅大院裏這種事不稀奇,罪不至此。真被賣進窯子,豈不虧大了。

    素蘭心中幾度翻轉,最終伏下身子,痛哭求饒:“姑娘,奴婢錯了!奴婢家裏太窮,經不住大夫人誘惑,求姑娘發發善心,饒了奴婢吧。”

    “啊?……你、你怎麼能這樣啊素蘭?!”木蓮張大嘴巴,在這之前,她完全看不出來素蘭是大夫人的人。

    沈露華暫時還不想讓瑞王知道自己的心思變化,直接把素蘭打發走了,必然會引起他們懷疑,若他們重新買通自己身邊人,她一時不查,反而被動。像素蘭這種人,他們能收買,她也同樣可以。

    “素蘭,你要記着,你的賣身契在我手上,我纔是你的主子。讓我饒你一次,也不是不行!若是明日大夫人問起來,你就告訴她,說我看了信,哭得很傷心,說我對瑞王一片癡心,懂了嗎?”

    素蘭連連點頭:“奴婢曉得了,從今往後決不敢再背叛姑娘!姑娘讓怎麼說,奴婢就怎麼說!”

    沈露華重重嘆了口氣:“說來說去,還是我平日裏對你們太疏忽,今後有什麼苦處難處,只管向我開口,我能不管你們嗎?”

    說完,她從袖袋裏拿出兩張銀票遞給木蓮,“這裏是二百兩銀票,你們一人一百兩,若是事情辦得好,我後頭還有賞。”

    木蓮猶豫着,拿了一張銀票遞經素蘭,素蘭不敢接:“姑娘,奴婢爲您做事是應該的,奴婢不能收!”

    “沒什麼不能收的,我知道你沒有壞心,原本就是我平日太苛待你們,往後這種賞錢會常有的。”

    哪有做了壞事還能得賞賜這種好事?自己主子什麼性子她還能不知道?素蘭邊哭邊磕頭:“姑娘就饒了奴婢這一回吧!奴婢真的知道錯了。”

    “我說了,不怪你,這些銀子對我來說不算什麼,這些年你們在我身邊伺候,我多有疏忽,當是補償吧。”

    木蓮也道:“既然姑娘都這麼說了,你就收下吧。”

    素蘭看她臉色和善,戰戰兢兢地收下了,哭得越發地洶涌,“奴婢有愧,日後要是再敢做出對不起主子的事,就讓奴婢不得好死!”

    沈露華在心中冷笑,誓言這種最不靠譜的東西她早聽膩了,現在再聽到有人在她面前發誓,令她想作嘔。

    “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先下去吧!”沈露華擺了擺手,只想讓這討厭的人快點離開她面前。

    素蘭行了禮退下,木蓮則心不在焉地去替她鋪牀打帳。

    臨上牀時,木蓮小聲道:“姑娘也給了我一百兩,可是也懷疑我了?”

    就知道她會這麼問,沈露華笑了笑,“傻丫頭,我不給你,她怎麼敢接?她都拿了,你爲什麼不能拿?”

    木蓮把那一百兩拿出來歸還給她,“姑娘,銀子這個東西誰都喜歡,您平日裏待我們也不薄,我七歲被賣進候府,到您跟前,學着讀書認字,還給月例銀子,您又給我家裏人那麼體面的差事,光是這些我就感激不盡,哪還能惦記着要銀子。”

    她自認爲對身邊人沒有苛待,不管哪一個,她都有照拂,可惜不是人人都像木蓮這樣,“好了好了!你不要,那我就給你存着,給你當嫁妝!”

    一句話讓木蓮羞紅了臉,“姑娘,您自己還未出閣,怎麼好意思說這種話?”

    “這話哪裏錯了?你遲早不是得嫁人?”

    兩人笑鬧了一會兒,沈露華躺在牀上,想着上一世木蓮隨着她進宮,傻丫頭爲了替她打探消息,偷偷跑去給崔振那個畜生做了對食,最後被活活折磨死。

    翌日早上,下了一夜的雨漸歇。沈露華去給祖母請安,在福壽堂院門口碰上繼母林氏和三妹妹沈君若。

    林氏出身普通官宦之家,是個庶女,爲人糊里糊塗,每回見了她就跟老鼠見了貓,躲躲閃閃地,搞得外人見了,還以爲她日日在家虐待繼母。

    沈君若小心地上前朝她行禮問安,“二姐姐早!”

    “嗯!”

    她因討厭繼母,連帶着也不喜歡這個妹妹,以前總是不搭理,這一聲嗯,讓那母女二人同時擡頭看她,她裝做無事般又問了句:“我爹呢?怎麼又不見他?”

    林氏聽出這話是在問自己,想了想,回道:“你爹昨日有些不適,大約是下雨變天,染上風寒,就沒過來。”

    她看了看林氏,發覺她眼睛微紅,像是剛剛哭過,想起她爹一慣的品性,忍不住又追問:“我爹他該不會又是偷拿了銀子去喝花酒了吧?他這回拿了多少?”

    林氏本就委屈,經不得她這麼問,扁着嘴帶着哭腔:“一千二百兩一個晚上都沒有了。”

    果然!

    “一千二百兩?他昨晚幹什麼去了?怎麼沒的,你知不知道?”

    林氏眼淚開始滾落:“聽和順說,是賞給了春香樓一個叫綺月的花魁,這已經不是頭一回了,這些本是鋪子裏上一季的盈餘,我還未來得及交給你祖母,你大姐姐剛出嫁,先前爲了貼補她的嫁妝,府裏今年夏季的衣裳到現在還沒裁,這個月二十府裏下人們的月例也還沒有着落,如今正是缺銀子的時候,一會兒少不得挨你祖母的罵。”

    林氏越說越傷心,身旁的沈君若只好拿着帕子替她擦淚。

    真是沒用!堂堂候門夫人至今連個家也管不好,還讓祖母事事操心,動不動就要拿自己的體已銀子出來填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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