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垢的脾氣大一些,她回道:“少夫人,我聽你的,少爺要罰就罰,奴婢受得住!”

    無憂也道:“好,老夫人讓我們看護好少夫人,是我們失職,罰我們也認了,請少夫人明示!”

    “不着急!”

    外頭正在做晚飯,她讓無憂去尋了個碳盆來,把頭髮烘乾,又讓她幫她梳個繁複的髮髻,破天荒地上了點淡妝,換上一身漂亮的衣裙再去見那個人。

    宋銘在鍾淮帳篷裏換好衣裳,靜下心思量這件事的的來龍去脈,今日中午他和她一起喫的中午飯,他沒事,偏她中了招,則說明東西不是下在飯菜裏,回帳篷的時候,他查看過那隻空的茶壺,無色無味,只是幹了以後,底下有一層極淡的粉末狀的東西。

    他研究各種毒藥,這種東西也略有涉獵,還好,她中的不是最烈那一種,不會要人的命,藥效過了,也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這個人只是想毀她名節,就如同當初李縉毀了沈冰清。

    “鍾淮,從圍場回來時,你可有看到張漣欽?”

    鍾淮聽了,略略思索了一下,“早上她說肚子不舒服,中午回來喫飯的時候,我去看過她,不見她的蹤影,從圍場回來,也沒有看見她。”

    張漣欽本該隨同他們一起進圍場,早上突然說肚子不舒服,沒去。卻一整天不在帳篷裏?她完全有動機有能力有機會做這件事。

    鍾淮說完,已經猜到了個大概,勸道:“大人,夫人沒什麼大礙,這事鬧大了,怕有心之人會說錦衣衛內部管理混亂,藉由此事趁機對你發難,倒不如先壓下來,等回去了再私下進行懲戒不遲。”

    “嗯!”宋銘表面平靜,心中對張漣欽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他費盡心力護着她,倒叫她氣焰囂張到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揹着他做出這種事!想了想又道:“我不想見她,你先去敲打她幾句,免得她以爲我不跟她計較,繼續爲所欲爲!”

    鍾淮說,“大人放心,你不吩咐,我也會說她。”他頓了頓,又道:“這事兒皇上明日少不得要過問一兩句,該怎麼回覆,大人先考慮一下。”

    沈露華自小長在宮裏,出了這樣的事,皇上會過問,那是必然,宋銘想了想說:“她今日與那廣寧伯的夫人薛氏有過口角,推到他們頭上就是了。”

    鍾淮默了一默,認爲不妥,不料,這時段雲掀了簾子進來了,一時也不好再多談。

    這邊,沈露華帶着無憂無垢來了張漣欽的帳篷前,掀了簾子進去,他正端坐在矮几前喫飯,見她帶着兩個婢女進來,放下碗筷,警惕地望着她,譏諷道:“不問而入,沈二姑娘真有教養!”

    別人都喊她宋夫人,唯獨她還喊她沈二姑娘!也對,他那晚偷聽到了,她確實還是個姑娘!

    心中早已肯定那個人就是他,她還是朝他腳底瞟過去,不是太明顯,但也能看到,那細細的辣椒粉沾染到了一些在他的鞋面。

    他當時太匆忙,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以至於沒有及時處理掉這個罪證。

    “教養?我今日就叫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教養!”

    她話音一落,把藏在手中的辣椒粉全數朝張漣欽的眼睛撒過去。

    張漣欽完全沒有料想她會使這種陰招,眼睛中招,繼而驚叫着掀了案几,案几上的碗碟摔落,噼裏啪啦脆響,引起不小的動靜。

    張漣欽眯着眼睛要去拿刀,被無垢一腳踹翻。

    “給我狠狠地打!”

    無憂和無垢兩人武功不弱,上去圍着他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她自己也不閒着,拿出事先藏在後背腰上的馬鞭對着張漣欽一頓猛抽。

    宋銘,鍾淮還有段雲聞聲趕到,看到三個女人圍着張漣欽痛毆,都有些傻眼。

    鍾淮最先出聲,“夫人,有話好說,何必動粗?”

    動粗?這是便宜他!要不是怕惹怒了宋銘,她能直接殺了他!鍾淮的勸說她理都不理,頭也不回繼續打。

    宋銘實在拿她沒辦法,上前捉住她的馬鞭,“好了,別鬧了!”

    宋銘一出聲,無憂和無垢也停了手,低頭立在一旁。鍾淮則上去將張漣欽扶起來。

    她氣喘吁吁,怒懟他,“放開!”

    宋銘不僅沒放,還將馬鞭奪過,拉着她,“先跟我回去!”

    “宋彥卿,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說你不是斷袖,你不喜歡他嗎?爲什麼不讓我打他?你心疼了?”

    這個傻女人……沒救了,“你別胡鬧了,無憑無據,憑什麼認定是她所爲?”

    “要什麼證據?你在詔獄審犯人要過證據嗎?你好意思拿這個來壓我,說什麼笑話呢?真當我一次次忍讓他,是好欺負?”

    “……”宋銘無言以對,這個任性的女人,當真是什麼都敢做,什麼都敢說。

    段雲站出來,“夫人,氣大傷身!這裏離着皇上的御帳不遠,別叫彥卿失了顏面,有什麼事,私下裏好商量。”

    沈露華心中也有分寸,鬧得太過分了,適得其反!她還得仗着宋銘保着沈家人,不是跟他翻臉的時候,以後能翻臉,還怕她沒有辦法對付這個孬貨?

    她借坡下驢,甩開宋銘的手,叫無憂和無垢,“我們走!”

    她就這麼大搖大擺帶着兩個婢子離開了。外頭當然不泛豎着耳朵偷聽的,看到她出來,一個個立刻把頭縮進帳篷裏。

    張漣欽雙眼紅腫,洗了幾盆清水無濟於事,只能慢慢挨着,身上被三個女人打得青紫二色,既不開口申辯,也不喊疼。

    她心裏也知道,這事不成功,她沒什麼好下場。

    成功了,也是一樣!但至少值得。

    沈露華剛剛用力過猛,鞭子甩得呼啦作響,回去後手還在抖,無憂說要去給她拿點喫的,被她拒絕了,喫不下。

    身體還沒有完全調整過來,手腳痠軟沒有力氣,她倒頭睡在牀上,叫她們兩個都別打攪她。

    剛合上眼,聽見那薛氏在外頭哭喊着給她道歉,一個勁地說着對不住,自己打自己嘴巴子。

    她只好把薛氏給放了進來。

    薛氏半邊臉還未消腫,哭得涕泗橫流,那模樣哪還像個貴夫人!

    “宋夫人,今日是我不對,口不擇言,往後再也不敢亂說了,求您發發慈悲,放過我們一家子吧!我真的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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