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好了!該出發了,別耽誤了時辰!”溫鶴攔了張漣欽,不再讓她繼續開口。
沈露華一直默默聽着,最後白了張漣欽一眼,站在她的立場,她與張漣欽之間的恩怨,絕不單單是爭風喫醋這麼簡單,至少,她不是!
她一開始,確實不喜歡張漣欽,那也只僅限於不喜歡。倒是那張漣欽不止一次爲了這個臭男人對她使手段,依着她過去的性子,根本不會忍他這麼久,爲了大局着想,只能一忍再忍。
等出了東城門,後面來的隊伍也分別到齊,烏泱泱的全是人頭,浩浩蕩蕩,陣勢不小!宋銘在最前方,身着硃紅蟒服,身披玄色大氅,他背後幾個千戶級將領全是着大紅飛魚服佩繡春刀,後面的緹綺青一色的黑色官服,霸氣威嚴,排場陣勢叫人震憾,
第一站是離京百里地的九龍鎮,一路十分順利,在傍晚時到達。
驛館提前得了消息,早早做了準備,宋銘帶着溫鶴張漣欽這些千戶級的將領一起,入了二樓備好的雅間裏用飯。
沈露華做的男裝打扮,驛丞也不知道他是指揮使夫人,並未特別對待。
在外自然沒有那麼些講究,她也不是那種嬌滴滴的個性,便也沒有額外再做要求,只想簡單喫一口,早點去歇着。
騎馬出行這麼遠的路程,她還是頭一遭,一整天下來,白嫩的手上被繮繩勒出好幾個大血泡,筷子又拿不穩了。
桌上有餡餅,她乾脆用手拿了餡餅啃着,填飽肚子完事兒。
宋銘瞅她又不大對勁,放下筷子問她:“怎麼了?這些菜不合你胃口?”
“不是,我喜歡喫這個!”她爲了表現自己喜歡,特意將那餡餅咬了一大口,不料,裏頭的湯汁還很燙,剛好濺到她長了血泡的手心上,疼得她一抖,那餡餅便掉在了桌上。
宋銘看出她手有問題,拉過來一看,好幾個大血泡,頓時皺了眉頭。
溫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沈露華的,嘿了一聲,“還是咱們這些大老粗皮實,我這皮厚得,刀也砍不進。”
他說完,又去看張漣欽,嘀咕道:“漣欽看起來也是細皮嫩肉的,你的手沒事吧?”
張漣欽一直悶頭不說話,聞言瞪他道:“你怎麼那麼多話?”
宋銘掃了他們二人一眼,轉頭問她,“怎麼不早說?”
她收回手,把那掉到桌子上的餡餅重新撿起來,像徵性地拍了拍,又咬了一口回道,“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過兩天就好了。”
另外兩個千戶爲了拍馬屁,呵呵笑道:“夫人果然是豪爽性子,不拘小節!”
當着這麼多外人的面,她又倔着性子,宋銘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得由着她把那餡餅啃完了。
喫過了飯回房,驛丞擡了兩桶熱水進房裏,她簡單擦洗了一下,無憂無垢則拿了藥來替她擦上。
沈露華早早上了牀睡下,爲了不拖後腿,她得養足了精神。
第二天早上醒來,宋銘就睡在她身旁,緊擁着她。她睡得太沉,竟不知他昨晚何時回的房。
她一醒,宋銘也跟着醒了。
睜開眼便問她,“手怎麼樣了?”
她舉起來瞧了瞧,昨夜裏擦了藥膏,有點效用,不怎麼疼了,便道:“還好!”
宋銘看起來不怎麼高興:“叫你不要來,你不聽,知道厲害了?”
她心底是沒有半分悔意,面上還得裝一裝,“知道了!下回不敢了!”
還要趕路,容不得兩人細說,宋銘喚了無憂無垢兩人進來幫她洗漱穿衣,自己則迅速打點好自己,又出了門去。
他昨夜裏接了緊急消息,送往北方的軍糧將在兩天後抵達寧州,他必須在那之前趕到,防止關琅賊膽包天,打劫軍糧。
早飯每人發兩個白麪饅頭充飢,她啃了兩口,喫不下,用油紙包了塞進懷裏,什麼時候餓了,什麼時候再拿出來喫。
外頭起了風,太陽不見蹤影,馬匹已經準備就緒,大家各自上馬,準備出發。
她牽出自己那匹烏雲踏雪,那頭宋銘發了話,“你今日先和無憂無垢共騎,等手上的傷好了,再自己騎吧!”
“那怎麼行?那樣可能會掉隊!”兩人共乘,長途不歇,馬會受不了。
“不會!還有我,三人輪換,問題不大!”
“……”
宋銘沒時間細細交待,帶着隊伍,準備開始發動,無憂也已經準備好,“少夫人,快上來!”
這會兒不是她鬧脾氣的時候,只得先依他的安排,和無憂共騎。
跑了近兩個時辰,無憂身上那匹馬便有些跟不上,她又換到與無垢同乘。
過了正午,大夥停下來簡單吃了幾口乾糧喝點水,又接着趕路。她被宋銘拉到他自己那匹馬上面,反身與他面對面坐着。
天上開始飄起雪沫子,宋銘將她的披風裹緊實了,小聲在她耳邊道:“要是冷就把我摟緊些!”
這樣真的好麼?
身爲頭領,帶着個女人,還這般不避諱不講究!那是他自願的,跟她沒關係,她可是半點沒有矯情,手起泡也沒跟他叫過苦。
老天爺也跟着任性,半下午的時候,鵝毛大雪漫天飛舞,似乎存心要跟宋銘過不去。
好在是初雪,落地便化,暫時對行路影響不大。
若是持繼這麼下着,到了明天一早,官道怕是會被積雪所覆蓋,分不清路況,肯定危險。
最後,宋銘做出決定,夜裏加急趕路半宿至林渠縣落腳。
她半下午搭上半宿都緊抱着宋銘一路趕至林渠。他那匹驚影本身十分高大健壯,加上她個子小巧,體重較輕,似乎並未受什麼影響。
林渠縣不是預計的歇腳點,又只是個很普通的小縣城,大軍留在外頭空地紮起帳篷,宋銘帶着沈露華及幾個將領進城投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