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翎拿着那一大包買好的布料毛料坐在窗前,今日確實有受到驚嚇,但她此刻想得更多的,是宋銘在她遇到危險後,有如神祗般將她解救的那一個瞬間。

    就算他對自己一直是一副冷冰冰的態度,甚至嚴格意義上來說,他確實就不是個好人!可她依然不可自拔地陷入對他深深地迷戀當中。

    他那冷峻颯然的氣度,他殺伐果斷的風姿,他驕矜自傲的眼神,無一處不叫人驚歎!這世上,怎麼會有他這樣的人?此生能遇見他,已是無憾!

    宋銘眼皮跳了一跳,全然不知,自己苦心安排的事情,會對那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造成另一種他完全意想不到的巨大影響。

    沈露華瞅着他晦暗的神色說道:“你別這麼看着我,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你也該知道,我早已經不是從前,沒幾個人能輕易動得了我。”

    “你當自己是什麼?刀槍不入?”宋銘厲言疾色。

    “那倒也不是!我現在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能的錦衣衛,誰會無緣無故,拿刀來砍我?”

    宋銘要的是她萬無一失!她拿自己比做普通錦衣衛,問題是在他心目中,她能跟那些普能錦衣衛相比嗎?既然跟她說不通,也懶得再繼續浪費口舌,眼睛朝着一旁着着的無憂無垢一掃,“你們二人要是再敢把她弄丟了,自己以死謝罪!”

    兩人嚇了一跳。

    跟了夫人這麼久,隔三差五的出狀況,少爺都未曾說過這麼嚴重的後果,二人不敢輕慢,跪下答道:“奴婢遵命!”

    沈露華被他這麼較真的樣子震住,問道:“有這麼嚴重嗎?”

    宋銘知道,她自己從來不擔心自己的安危,那只有對她身邊的人下手,她才曉得收斂。

    “你如果不相信,以爲我是隨便說說,那便試試看!”他輕描淡寫地威脅。

    “……”

    沈露華最不喜歡他這樣強行限制她的行動,並且還是通過她身邊的人來要脅,更是氣上加氣。

    “你既然知道劉長翎出門會有危險,昨日爲何不與我直說,每次都是這樣,還好意思說是怕我遇險,那你爲何不乾脆也像對待劉長翎那樣,把我找個地方關起來,藏起來,這樣不就沒有危險了?”

    “你確定你願意這樣?”宋銘眼神變得越發地陰鷙,一瞬不移地盯着她。

    她其實並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氣他行事依然還是那樣我行我素,便口無遮攔的亂說,怎麼能叫他生氣,就怎麼說。但是話一完,她又後悔了,因爲,他看起來,好像真的氣得不輕,要是他來真的,那喫虧的,還不得是自己?

    “我……我不願意!”她早就學會了,適時低頭。

    宋銘嘆了一口氣,他還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沒有空閒與她在這裏做這些無意義的爭吵,倏然起身,“不願意就聽我的吩咐行事,若敢有違,那我也只有按你說的辦!”

    看他擡腳大步離去,沈露華也鬆了口氣,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無憂無垢,叫她們起身。

    她走出屋子,準備去找鍾淮,他給她找的那間院子裏,有耗子,一到晚上就嘰嘰叫喚着打架,吵得她睡不着,她想叫他幫忙抓只貓來養着。

    無憂無垢亦步亦趨跟着她。

    走到鍾淮所在的屋子側面,聽見裏面溫鶴那粗大嗓門兒,“他奶奶的!你說天底下,能有這麼碰巧的事兒?當時方少衍夫婦二人的屍體被他們順天府收走,最後被誰領走,沒有人知道,說是去年下大雨,屋頂漏雨,把那捲宗給打溼了!順天府尹葉琨怕是在這個位置上坐夠了!”

    沈露華一聽他們在討論這個,馬上貓着腰不動了,想聽個究竟。

    鍾淮則問道:“也就是說,你現在找不到方家夫婦的屍體埋在了哪裏?”

    溫鶴顯得十分惱火,“這事過去有一年多,當時就是個無頭案,那兄妹二人本該是流放罪眷,出事以後,不敢大肆聲張,私下裏將怨氣都歸結到咱們大人頭上,現在大人叫我查,我只有先找順天府的要這個案子的卷宗,再把屍體挖出來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現在倒好,卷宗沒了,屍體找不到,究竟是誰來領走了屍體,沒有人記得。”

    鍾淮說道:“除了他們兄妹二人,誰會要他們的屍體?你直接去找他們問不就是了?”

    “那小子現在在宮裏,我怎麼問?那姑娘我倒是去找了,長得秀秀氣氣,文文靜靜,一見了我,那模樣,能喫人,我問她,她也不肯說,你說她一個姑娘家,又沒犯法,我想逼供,也下不去手啊!”

    沈露華還記得陸柏松的話,他說方詠霽把自己賣給了李姝媺,而方瑛則是把自己賣給了徐家。也就是說,兩兄妹在傾盡自己的一切力量,想爲自己父母親報仇。

    可事實上,宋銘並非殺他們父母的仇人。

    李姝媺雖是太后的親生女兒,但她與徐家絕對沒有任何關係。這兩兄妹兩邊都有關係,究竟是被哪一方利用來對付宋銘,還真不好判斷。

    “你再去想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別的什麼線索,那個姑娘好像與蔣探花有往來,我去問問他,看他知不知曉這其中的細節。”

    “也好!有消息及時找我通知我,我先下去了!”

    溫鶴一走,沈露華立刻就跑了進去。

    鍾淮差點叫錯了,“夫……商季寧,你找我何事?”

    沈露華卻朝他伸手道:“鍾大人,我來是想找你借點銀子,不知你身上是否方便?”

    鍾淮解下自己的錢袋子問道:“你想要多少?”

    今日在給劉千翎買布料的時候,把那袋銀子扔在了布料鋪子的櫃檯上,想去彩雲閣那樣的地方,身上沒個幾十兩,哪裏好意思進去?

    “你都給我吧,等發了月俸銀子,你再給我扣去就行!”她一邊說,一邊奪過了鍾淮的錢袋子。

    鍾淮無奈朝她笑了笑,心想昨日纔給了她一袋銀子,今日又來要,本想問問她拿銀子要去幹什麼,又想着外頭還站在侍衛,問多了不好,又憋了回去,只說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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