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雨凝目光停留在裝飾簡約漂亮的屋頂天花板,雙眼一瞬不瞬,等到賀明堯快要受不住,即將發飆時。

    才問到,“你是想跟我談判嗎?”

    說的很慢很慢,飄渺的像清晨間的塵霧,空靈而虛弱。

    賀明堯眸光漸沉,卻是耐着性子質問:“你究竟想要做什麼?你果真想死?”

    溫雨凝嘴角扯起一抹淡然的笑,“我要的你不是很清楚,我要你解除對我的囚禁!”

    賀明堯臉色不好看,明顯猶豫並不想答應,溫雨凝卻態度堅決,目光一寸寸落到他身上,“與其被你囚禁在這裏,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感受到溫雨凝倔強的必死決心,賀明堯忍着怒火嗤笑一聲,“讓我放你出去,看你跑去找陸易南見面,給我戴綠帽子,你做夢!”

    所以賀明堯是怕自己出去跟陸易南見面,才故意囚禁自己的,溫雨凝微微愕然,隨後爲賀明堯可笑的佔有慾感到好笑。

    她小臉俏臉寒霜,眼神流落悲苦的搖了搖頭,淡淡的承諾,“如果你是關心這個,我可以答應你,跟陸易南保持距離,不會讓你丟臉。”

    “你以爲我會信你?”賀明堯嗤之以鼻的樣子,刺痛的溫雨凝,閉上雙眼,又開始沉默以對了。

    事情陷入了死循環,溫雨凝的倔強不可更改,賀明堯又不能真的讓她把自己餓死,只能咬着牙,沉默後點頭同意:“行,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他陡然強健的雙臂伸出,一下撐在溫雨凝兩側,溫雨凝突然身體猛然往後一縮,瞳孔佈滿驚懼。

    臉上的血色瞬間抽離,那害怕牴觸的樣子,讓賀明堯目光一頓,老火的吼道,“我又不會碰你,只是警告你,記住你的承諾,要是讓我在外面丟人,你和陸易南還有你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會好過!”

    說完,賀明堯倍感憋悶,厭惡地丟開溫雨凝,憤而離開。

    聞不到男人的氣息,溫雨凝才渾身放鬆,急促的喘了幾口氣,伸出還在輸液的手,從抽屜裏拿出自己列出的清單。

    陷入沉思。

    還有那麼多事情要做啊,可是她在這裏浪費的時間太多了,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全部完成,她要爭分奪秒了呢。

    直接做起身,面無表情的將手背上的針管給抽掉,鮮紅的血瞬間慢出,溫雨凝管都不用管,先洗了個澡,然後換上體面的衣服對着鏡子,將自己一臉的病容,一點一點的抹掉。

    被精心裝飾的臉像迴光返照一樣,豔麗的逼人,似乎更加好看了,溫雨凝愣愣的欣賞着鏡子裏的那張臉,整個人有些失神。

    隨後苦笑,離開,賀明堯果然信守承諾,她成功的離開了這噩夢般的地方。

    頭一個要找的人是溫言。

    雖然很可笑,但她的清單中,位於第一的事情是她非常希望在這一死之前,能夠得到溫言的原諒。

    約溫言見面時,溫言冷漠的讓人傷心,“我很忙,沒空。”

    “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必須跟你見面,我會等到你下班的。”溫雨凝揉着聲音,很慢很慢的說道。

    半個小時後,匆匆而來的男人身姿挺拔,皮膚白皙,面容極其俊秀,細細看去,與溫雨凝有三分相似。

    只不過對方看着溫雨凝的表情和眼神,特別特別冷,甚至是厭惡。

    都不必過度掩飾,溫言一坐下來便別過臉問,“找我到底什麼事兒,趕緊說,說完我還有事要忙。”

    溫雨凝微微一笑,容顏動容,“先喝杯咖啡吧。”

    服務員就給溫言上了一杯他最喜歡喝的咖啡,溫言沒有動,冷冷的盯着溫雨凝,“你到底想說什麼。”

    是那樣的拒人於千里之外,溫雨凝無奈苦笑,目光卻很真誠,帶着一點點微閃,“哥,我想跟你說幾件事情。”

    溫雨凝等了一會兒,溫言無動於衷,沒有接話的意思,溫雨凝只好垂下眼眸,自己輕聲的說:“我生病了,病得很嚴重,或許很快就無法再掌控溫氏企業,我來找你,是想來跟哥你道歉的,你能不能原諒我?”

    鼓起勇氣說完這些,溫雨凝目光帶着幾分真誠,幾分怯弱,盯着溫言看。

    聽溫雨凝說自己生病,溫言這才發現溫雨凝確實憔悴了,好像面有病容。

    便皺起眉頭不耐煩的問,“怎麼會生病?”

    溫雨凝眼中暴起了亮光,臉頰也有些微紅,手指微微顫抖的說,“我也不知道,就這麼生病了。所以如果有一天我無法再管公司的話,希望哥你能夠好好守住溫家的產業……”

    “你以爲把這種垃圾丟給我,我就會原諒你嗎?”溫言冷淡的打斷她的話,甚至是冷漠的盯着她,沒有絲毫諒解的意思,“你犯下的錯,從你出生開始就無法挽回,公司是老頭子給你的,你給我我都不會要!”

    說完溫言站起身,冷眼斜睨着她,“如果你叫我出來是說這麼多廢話,那你下回也不必再找我,我沒那麼多閒工夫陪你浪費時間。”

    “哥……”溫雨凝瞬間被刺傷,眼角的淚光終於忍不住,她坐起身想要挽留,“你爲什麼對我那麼大的敵意?我的出生不是我能選擇的,我也不想那樣,媽的死我也不想的,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只是想要……”

    “你給我閉嘴!”溫言陡然之間臉色大變,還對溫雨凝爆喝出聲,“你有什麼資格提提媽,要不是你,媽怎麼會年紀輕輕的就死了,你就是個災星,你就不應該存在!”

    溫言非常激動的氣喘吁吁,一如往常,每次溫雨凝一提母親,溫言就會失去剋制,大發雷霆。

    那仇恨的目光化作寸寸尖刀,把溫雨凝殺的遍體鱗傷,渾身顫抖。

    她微微張着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溫言恨她恨得想讓她去死,她是明白的。

    溫言始終認爲母親的死是自己的原因,把所有的仇恨,所有的難過,所有的痛苦全都轉移到自己身上,她也清楚。

    可這是她想要的嗎?

    人都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她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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