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溫雨凝用濃妝都掩蓋不了的憔悴神色,不遠處的辦公桌上面放的藥瓶子,她目光微閃,沒有多問,只堅定的道,“你放心,這對狗男女,我一定會整的他們哭爹喊娘,後悔活在這個世上!”

    溫雨凝詫異地炸了眨眼,看到杜美娜望向自己的關切目光,沒想到會從一個陌生人眼裏看到關心,溫雨凝微笑,收斂所有情緒:“你也放心,我是個正經人,你幫我辦事,我的好處也少不了你的,你去吧。”

    張祕書應聲進來,很無奈的看了溫雨凝一眼,大小姐實在太任性了,這些話怎麼能同旁人說?

    杜美娜離開之前,突然回頭說,“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老闆,希望老闆你能夠好好保重身體,好好看着我是怎麼教訓他們的。”

    溫雨凝正準備起身,聽到這話愕然轉身,就看到杜美娜,對她露出一個笑,還比了個加油打氣的姿勢,這才傲然轉身跟着張祕書離開。

    溫雨凝啞然失笑,“這位杜小姐,真是有趣。”

    她的眼光從來沒有錯過,除了賀明堯。

    她不禁就想,這個世界上有孽緣這種東西嗎?

    明明知道對方不好,全身上下到處都是缺點,明明知道眼前是火坑,跳下去就屍骨無存,但是有人明明知道,卻還是無法控制的跳了進去,陷了進去,然後後悔莫及,痛不欲生。

    自己這樣的,大概就是那種吧。

    有時候,溫雨凝也痛恨自己。

    怎麼還會幻想十幾年前那個像月光一樣純潔俊美的少年還會回來,還會溫暖的背起小小的女孩逃出昇天,在危險的困境裏不停安慰她,“一定會好的,乖哦,會有人來救我們的,就算沒有人來,我也會救你的,哥死也會救你的,不要怕……”

    無法言狀的悲傷衝擊全身,心臟被無形的大手緊緊攫住,溫雨凝頓時蹲在原地,好半天都喘不上氣來。

    印象中,那個溫暖的像太陽的少年,如光飛逝。

    她沒有任何可圈可點的黑暗的童年,就只有那麼一丁點亮光,就那麼一點點的光彩而已啊,而這一丁點的螢火之光,也隨着無情流逝,慢慢的就要消失了。

    誰會明白這種感受呢?

    她到這個世界上來,沒有任何人期待,只有冰冷的厭惡和憎恨。

    好像有無數個人在她腦子裏日以繼夜的告訴她,質問她,責怪她。

    “你爲什麼活下來?爲什麼是你活下來?”

    “爲什麼不是你去死!爲什麼不是你死了?”

    “你活着幹什麼?沒有任何人希望你來到,就算你死了,或許也不會有人在意。”

    “你就是個怪物!沒有人想要你,認同你……”

    劇烈的痛楚讓她氣喘吁吁,雙膝軟軟的跪地,雙手緊緊攥住胸口,那裏,痛得要裂開了。

    恍惚間有一個大洞,從四面八方陰冷的颳風衝入進去,胡亂的碎成稀巴爛。

    “不是的,”溼潤的液體打溼了面前的地磚,掉落在時扣緊的手指,“不是那樣的,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任何人告訴我存在的意義,我只需要我自己告訴我自己,我可以活着,就算只有幾個月,只有兩年,一年,我都應該也可以,活得有意義!”

    彷彿有兩個靈魂在身體裏激烈的拉扯,頭腦都已經做痛,溫雨凝從喉嚨裏嘶吼出聲,神思恍惚,她不知道自己的吼叫聲,穿透了門板,傳到了外面。

    驚天動地之下,驚慌的張祕書衝進來,看到溫雨凝跪在地上痛哭失聲,嚇得面無顏色,趕緊把所有人都趕出去,自己把溫雨凝扶起來。

    “大小姐,大小姐你沒事吧?哪裏難受?要不要叫陸醫生過來?”

    溫雨凝模糊的緩了一會兒,聽到張祕書說要把陸易南叫來,下意識就扣住張祕書的手,搖了搖頭:“不要。”

    聲音嘶啞,難聽。

    她剛纔拉到了嗓子,抹去眼淚,盯着張祕書說,“不要叫任何人來,我過一會兒,就好了。”

    張祕書很難受,他看着痛哭到小臉皺成一起的溫雨凝,心痛得如刀一片片的割:“大小姐,您何苦這樣呢?”

    “我也不知道,”溫雨凝看着天花板冷笑,“大概是因爲我瘋了吧,瘋了好幾年,現在終於要醒了。”

    她喫力的爬起來,問張祕書,“我小姨的下落找到了沒有?”

    “還沒有,”張祕書露出愧疚的表情,看溫雨凝表情黯然,臉色灰白,忍不住安慰,“林小姐本身實力雄厚,我看她應該不會有事的。”

    “對,你說的沒錯,”溫雨凝嘆了口氣,閉目養神。

    小姨從小剛強比自己要厲害的多,她應該相信小姨!

    只是賀明堯的話總是如魔音繞耳,一直都繞不出去,賀明堯想必知道什麼,她很想去問男人。

    可想也知道,賀明堯鐵定也不會說的。

    男人肯定會抓住這個機會狠狠折磨自己,對她百般凌辱,縱是如此,自己又何必找上門來,自討沒趣?

    淡淡一笑,溫雨凝擺了擺手,對張祕書交代,“王小波那邊你好好培養,杜美娜這件事我交給你,一定要盯緊一點,相比蘇雲茶那個女人最近要想辦法脫身了吧。”

    紅脣勾起耐人尋味的笑。

    張祕書一想當蘇雲茶這個賤人,臉上就泛起怒氣,重重點頭道,“大小姐您放心,這件事我一定親自盯着。蘇雲茶一旦有輕舉妄動,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正如溫雨凝所料,蘇雲茶每天在病房裏繞來繞去,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她心裏焦躁不安,啃着手指甲,眼珠子到處亂轉。

    賀明堯從她這裏離開,還不到半天,她卻已經心慌的坐立不安。

    她派出去的眼線得來的消息也是賀明堯那邊沒有動靜,賀明堯對溫雨凝什麼也沒有做,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這是怎麼回事?

    她都已經下了這麼大力氣,按照賀明堯的脾性,不至於把方靖言打一頓就熄了火呀?

    難道溫雨凝那個死女人已經把證據給賀明堯了?

    光是想到這個可能,她就嚇得腿軟,一下坐在地上。

    抓着頭髮,自己搖頭:“不可能的,這不可能,如果賀明堯知道了,不會現在還不來找我。”

    但她隨即又想到,賀明堯遲早也會知道的!

    正好手機鈴聲瘋狂的響起,她嚇了一大跳,像一隻受驚的兔子從地上蹦起來,一把抓過手機,看到是親親老公打來的電話,便沒好氣的接了:“喂,你怎麼老是找我,我不是告訴過你最近這段時間不要找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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