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那歸墟境中期之人的指向看去,付信文的確發現田志勇脖子上的傷口和不穩定的氣息,那傷口血跡未乾,分明是剛剛纔受的傷,而且他的氣息也是交戰後尚未恢復的。
結合之前那人所說的,付信文也信了十之八九,他沉聲問道:
“他說你曾與朝廷要犯彭千交了手,可有此事?”
“回稟大人,在下確實與人交了手,可那並不是通緝令上的彭千,是我認錯人了。”
龍耀退回蘇淺身旁之時便料到定會有人做這出頭鳥,所以他早已提醒過不遠處的田志勇,讓他將這套說辭準備好。如此一來,除了那出頭之人難堪之外,楊堅與田志勇都不會有什麼麻煩。
那歸墟境中期之人聞言後惱羞成怒,在場那麼多人都看着,可這田志勇就這樣信口胡言也沒人替他說話。他看了看衆人後又看了看付信文,嘴脣有些顫抖,
“鎮撫使大人,他在撒謊!”
“你們不是都想要刑部的賞賜嗎,出來作證啊。”
掃了一眼衆人,發現那羣雜人有點低頭躲避他的視線,而有的人臉上卻是有些幸災樂禍。那人環顧四周後指着楊堅道:
“大人,此人是與那彭千一夥的,他掩護彭千……”
“荒唐!爾等當真以爲本官好欺不成!一而再,再而三的搪塞本官,速速退去,否則全部拿下!”
未等那人說完,付信文便出聲喝止了他,在場十餘人沒人願意站出來替他作證,這如何取信?現在京城正忙於胡雪鵬之事,寧安府的人手遠遠不夠,因爲這羣人並未鬧出大事,所以付信文也不準備將他們帶回官衙之內。
“收隊,回衙。”
付信文掃了一眼衆人後便帶着手下離開,龍耀此時才鬆了一口氣。寧安府之人走遠後田志勇湊到龍耀三人身邊,輕聲道:
“多謝二位公子出手相助,江湖中還是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壯士的,日後有事儘管吩咐,在下定當全力相助。”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龍耀與田志勇隨意客套幾句便快步離開了此處,他害怕那羣人將彭千之事遷怒到他們身上,畢竟楊堅當着衆人的面替彭千辯解。
“我等還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辭了。”
開口辭別之後龍耀便拉着一臉茫然的楊堅離開了此地,直到回到了酒樓纔開口解釋道:
“楊大哥就不怕那些人遷怒於你?”
“龍耀兄弟多慮了,諒他們也不敢在京城之內動手。”
楊堅卻不以爲然,寧安府不受江湖中人待見是因爲他們的行事確實有些霸道,一切以大唐律法和寧安府上官爲準,絲毫沒有顧及江湖中人的面子和背後的勢力。
那羣雜人在江湖中無門無派,都是憑藉自己的氣運和血汗修行到歸墟境或是混元鏡,所以他們爲了達成目的往往會不擇手段,即使在京城之內不敢直接出手,但是說不定會使些下三濫的手段。
未等龍耀開口解釋,楊堅又道:“龍耀兄弟莫要擔心,我楊堅也是江湖中無門無派無師無父的雜人,所以他們的手段我又豈會不知道?”
“楊大哥莫怪,龍耀公子也是替我們的安全考慮。”
龍耀聞言後也是一臉茫然,正欲開口解釋時楊堅笑道:“小淺誤會了,我不是怪罪龍耀兄弟,只是讓他莫要擔心罷了。”
“哈哈哈……”
蘇淺話音落下後,龍耀與楊堅相視一眼,而後在她的一臉不解中笑出了聲。
與此同時,京城寧安府的官衙之內,付信文一臉不悅的將佩刀拍在桌子上,而後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沈冠彤看着付信文將茶飲盡後拉開一張凳子,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
“刑部和寧安府已經將懸賞令發了出去,今日可有何有用的線索?”
“沈大人,那羣江湖雜人都是謝貪婪自私之徒,只想着騙取朝廷的懸賞,對於緝拿胡雪鵬沒有半點幫助。”
想起方纔在外城所遇到之事,付信文搖了搖頭後憤憤不平的答道,他在寧安府之內當差已有將近十年的時間,從一個五龍令的巡夜使到官居五品的京城寧安府鎮撫使,付信文對於這個江湖也有了不少的瞭解,可今日之事還是讓他的心境起了波瀾。
自付信文坐上京城寧安府鎮撫使這個位置之時便與江湖漸行漸遠,和他打交道的不再是那些草菅人命、作惡多端的犯人,更多時候他要接觸的都是達官顯貴和大門大派之人,經過胡雪鵬之事後他才意識到這個江湖已經變了。
沈冠彤看着頗有感觸的心腹,沉默了良久,這個江湖沒有變,是他們變了。
他們二人都是身居高位的寧安府之人,遇事總是站在寧安府的角度上思考和看待問題,而江湖中人對他們這些替朝廷當差的人嗤之以鼻,沒有暗中相助胡雪鵬就已經仁至義盡了。
看着跟隨自己十餘年的親信,沈冠彤拍了拍付信文的肩膀,
“這也不能怪他們,我們寧安府在江湖中還不如一個三流宗門,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沒有足夠的懸賞誰願意爲了我們得罪別人。”
“那他們就不怕得罪我?”
付信文此時還在氣頭之上,心裏的話直接脫口而出,可沈冠彤聞言後臉色卻突然變得有些凝重,他略帶無奈的搖了搖頭道:
“既然是在朝廷當差,那就要顧及朝廷的臉面,有些事情不能做,有些暗地裏的手段使不得。”
停頓片刻後沈冠彤輕輕拍了拍桌子上的佩刀,輕聲道:“有些話也不能說。”
付信文在官場上打磨了那麼多年,自然也不是沒有腦子之人,他很快就知道了沈冠彤的意思,站起身來正色行禮道:
“是卑職失言了,請大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