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都分到了不少錢,個個眉開眼笑的,平日見到少衆兄妹不吭聲的,現在都會笑了,村裏唯一的小賣店拿到錢立馬買了電視機,放在大廳裏面,一下吸引了很多村民。
電視從早放到晚,很多晚上不出門的村民都出來扎堆看電視。
那天晚上,整個村都很熱鬧,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有些大方的,還在小賣店裏買了很多零食分給大家喫。
少衆兄妹也上那看電視去了,上面正放着巴啦啦小魔仙,一排小凳子,一羣小朋友圍着坐,高的凳子上全是大人,外面也是一堆大人在樂呵呵的聊天,大家各自開心着,比新年還要熱鬧,每個人手裏都拿着大把的零食,他們沒有過多理會兄妹倆人,都只是在隨手分零食的時候,順便分了給他倆,所以兄妹倆人懷裏也是抱了不少零食。
外面的人聊着聊着就聊回了山頭錢,看了看裏面認真看電視的兩個孩子,一下都止住了嘴,因爲整個村都知道,大家都能拿到錢,只有這兩個可憐的孩子拿不到,都同情的搖搖頭。
他們並不知道兄妹倆人拿到了孟氏集團另外的補貼,所以對他倆格外同情,有個男子看不下去,咒罵一句“媽的,那家人也不怕遭雷劈。”
旁邊立馬有人喝止道“噓,少管別人的事。”,男子搖搖頭,深深的嘆了口氣,這會,裏面正好有人出來派煙,大家又陷入了歡喜中,嘴裏都是恭維道謝的話,已經沒人再提起那兩個孤苦無依的孩子了。
夜漫漫,歡鬧漸漸安靜下來,一些老人也乏了,打着手電筒悠悠的往回走。
天下起了濛濛細雨,有人驚呼道“哎呀,下雨啦!”
看得入迷的孩子們猛地驚醒,一聲悶雷,嚇得膽小的孩子哭了起來,他家的大人趕緊過去抱住孩子細聲的哄。
離得最近的小羣眼神黯淡,少衆一言不發,伸手大手緊緊握住她冰涼的小手,柔聲道“我們出去看看吧?”
雨越下越大,在靜謐的夜裏狂歡,現在是夏天,兄妹倆人都只穿着單薄的衣服,冷風嗖嗖的灌進來,激起一層雞皮疙瘩,小羣站在門口,擔憂的望着外面的大雨,少衆安慰道“別怕,總會停的。”
小羣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嗯,我們再等等。”
被困的人一個個被家裏人過來接走了,轉眼就剩兄妹倆人,人都走光了,小賣店的店主也想關門睡覺了,就丟了一把傘給倆人,讓他們早點回去。
門被關上,眼前一片黑暗,四周只有遠處淡淡的燈光,根本看不清路。
少衆從兜裏拿出手電筒,一盞黃色的燈光照在雨水中,細細密密的雨在電筒前斜斜的飄灑,他蹲下去拍了拍自己的背道“小羣,上來。”
小羣望了望綿密的雨,又看了看哥哥骨瘦如柴的背部,小聲道“哥哥,要不我和你一起慢慢走回去吧?”
雨天路滑,八巷荒廢的房子是所有巷裏最多的,門前全是青苔,青天白日自然不怕,可這雨夜本就難以看清道路,一不注意便會摔跤,小羣不想哥哥揹着她還要瞻前顧後的,她想跟哥哥彼此扶持着平平安安的回家。
拗不過她,少衆右手撐着雨傘,左手牽着小羣,慢慢的往回走,小羣右手握着哥哥溫熱的手掌,左手緊緊提着一袋零食。
少衆眼疾手快一把撈了她上來,兩人撲哧一笑,天真無邪的笑聲在夜深人靜裏異常突兀,然而異於孩童的處事不驚又與這靜謐朦朧的夜色相契融合。
小腳邁上巷口時,兩人都開始警惕,池塘裏傳來此起彼伏的如乳牛般的叫聲,一聲更比一聲亮。
兩人停住腳步,雨絲打在墨色的雨傘上,開出無色的花,凝在傘衣上,成了一顆顆滑溜溜的玉珠。
少衆聚精會神的盯着腳下的路,舊巷子的路坑坑窪窪的,底下大多由凹凸不平的磚塊鋪成,一不小心踩空就會摔個狗啃泥,他先走一步,再回頭認真的指導小羣走,一小段路都要耗上幾分鐘,若是藍天白雲下,他們早飛馳而過,不留半點依戀,現在倒是有些纏纏綿綿了。
轟隆隆的悶雷四起時,兩人的腳同時踏進了門檻。
“啪”一聲,少衆拉了下開關,淺黃色的燈光從燈泡裏散發,把屋頂照得漆黑髮亮。
小羣從牆上的木鉤裏拿來毛巾,細心的遞給哥哥,他的半邊身子都溼透了。
換好衣物,小羣躺在紅木大牀上,蓋上厚厚的被子,窗外仍然是雷鳴滾滾。
少衆隔着衣櫃小聲道“小羣,你害怕嗎?”
小羣睜着大眼睛,窗戶白光乍現,道道閃電劈出來的光,與窗戶擦肩而過。
她不害怕閃電,不害怕雷鳴,她只害怕哥哥也離開她,所以,她看向衣櫃後面的木架牀,直視着那張擔憂的俊臉道“有哥哥在,小羣不怕。”
閃電的陰影下,少年露出純真的笑容,輕輕的點點頭。
雨下了一整夜,淅瀝淅瀝的雨聲在羣山環繞中形成一層層細密的天然屏障,濃厚的烏雲在蛙鳴中漸漸變薄……
雨聲漸息,天矇矇亮,溫柔的陽光灑落人間,綠葉上展開着溼淋淋一層的水跡,鮮潤的綠芽露出小頭來,空氣中瀰漫着泥土的氣息……
少衆把洗乾淨的衣服掛在前幾日新砍來的竹子上,整個庭院裏散發着淡淡的竹香。
熱騰騰的瘦肉粥在鍋裏翻滾,小羣勺了一把灰往火裏蓋,火苗一下小了起來,她拍拍手站了起來,熟練的把蓋子揭起來,喊道“哥哥,哥哥,粥好了!”
少衆擦擦手,趕緊跑了過來,小羣不會調味,一下手要麼沒味道要麼鹹得讓人直皺眉,所以下鹽這個步驟還得他親自來。
兄妹倆人喝過粥後,小羣開始寫作業,數學課要寫阿拉伯數字,語文課要寫生字,一筆一畫她都寫得很認真,嘴裏還唸叨着“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做完作業她又開始念語文書,朗朗上口的讀書聲飛向了天外,淡在了晴天白雲上……
時間匆匆如流水,六月即將來臨,悶熱的天氣讓人心生懶意,一刻都不想動。
孟子怡近來沒事絕不出門口半步,在空調下,小日子過得異常愜意,就是剛開始的時候,那些樹林裏不知疲倦的知了讓她煩心,慢慢習慣了,竟也覺得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