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燒掉了所有的痕跡,警察什麼也沒查出來,這件事也就沒了下文。
賠了夫人又折兵的隱野幫,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第一時間派人去問候問候這次的合作伙伴夜墨。
夜墨,代號:魔王,是佔領了CityS和CityW兩個區域的黯夜幫老大。
他帶領的黯夜幫是目前H國裏最強的幫派,所有的幫派區域四分爲城東,城西,城南,城北。
隱野幫的據點在CityE,黯夜幫的據點在城南與城西,北面則流竄着各種二流雜幫,那裏是最亂的,任何幫派都可以隨意出入北面進行各種交易,這裏也成了當地政府不敢管的黑色地帶。
黯夜幫原來只是個小幫派,自從被夜墨接手後,短短一年的時間,火速從一個名不經傳的三流雜幫躥升爲這片土地裏最強的地頭蛇。
與其他幫派不同,黯夜幫只認利益不認人,只要有錢賺,仇人也能變朋友,一旦無利可圖,朋友也能變仇人。
他們的規矩就是:同意合作的都可以合作,只要有錢賺,和二流雜幫也可以稱兄道弟,但是無利可圖了還來找事的,友軍也要往死裏整。
衆所周知,幫派之間的愛恨情仇一直就沒停過,平日裏更是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開始火拼,沒事閒得蛋疼也要給對家找點事情吵吵,自從黯夜幫這朵奇葩出來攪和之後,居然出現了怪異的和平現象。
原來一見面就吵翻天的幫派,爲了錢愣是上演了川劇變臉,對待仇家親切如友。
當然了,只要合作完了,那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再不然就是開啓新一輪的火拼。
幫派之間流傳着這樣一句話:手裏有資本,黯夜幫聽話得像條狗一樣,手裏沒資本,他就是一匹喫人不吐骨頭的白眼狼。
鑑於此,大大小小的幫派都喜歡跟黯夜幫合作,也都默契的不主動招惹他們,這也是他們能夠快速躥升的主要原因。
這樣的運轉模式,堪稱壟斷市場,正所謂樹大招風,黯夜幫沒崛起前,隱野幫纔是這片土地上最強的幫派,現在所有的合作都讓黯夜幫分走了,他們自然很不爽,一直都在找機會打壓他們。
這次的合作也是黯夜幫那邊主動提出來的,隱野幫本來很不待見他們,但誰又會跟錢過不去?
於是他們就想着借這次的合作來試一試黯夜的實力,沒想到自個這邊突然就全軍覆沒了。
遊艇被毀了,貨打水漂了,兄弟被燒死了。
雖然黯夜幫從來不會在合作期間捅刀子,但是隱野幫的這波血虧,怎麼樣也要找個人出來墊底!!!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隱野幫這邊的人剛怒氣衝衝的找上門來,黯夜幫就已經備好了錢,齊刷刷的擺在門口,整得隱野幫無話可說,只能悻悻的拿錢走人。
這波騷操作,很快在各大幫派中流傳,在外界的眼裏,黯夜幫已經連最難搞的隱野幫都給拿下了,他們獨大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隱野幫這邊拿了錢,已經不再搞事情了,只是他們做夢都不會想到,這件事根本不是黯夜幫做的。
真正動手打人的孟子怡正在專心致志的查看監控,生怕漏掉了一絲線索!
第一份監控資料沒有任何關於林少衆的畫面,因爲這艘遊艇那天根本不在這邊。
她揉了揉眉心,繼續查看另一艘遊艇的監控,在發現它那天停靠的地點正是現在這個碼頭時,心中大喜。
如果少衆真的被人引到圍欄那邊,那這個監控就很有可能拍到了那天的情況。
然而,下一秒看到的畫面驚心動魄,她捂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屏幕。
因爲是晚上,遊艇停放的位置又離臺階那邊有點遠,拍到的畫面有些模糊。
監控只能拍到四層臺階以下的地方,畫面裏,突然有一個人從臺階上滾下來,那抹淺藍色在路燈下很顯眼。
緊接着有一羣人追了下來,他們手裏好像拿着棍子之類的,一窩蜂的對着地上的人一頓踹打,突然,一名男子把手裏的東西猛得捅向地上的人,再猛地抽出來,飛濺的東西從畫面劃過。
那人把手舉起來,手裏的東西正好反光了,孟子怡倒吸一口涼氣,那是一把刀,隨着他的動作明晃晃的。
地上的人蜷縮着身體,手僵硬的擡起來,擺了擺就直接垂了下去。
幾人相視一眼,做了一個讓孟子怡心碎的動作,他們抱起地上的人,直接推進了海里。
瞳孔滾落豆大的淚珠,孟子怡驚諤的看着畫面,那些人最後還笑着對大海揮手,似乎在說再見,然後大搖大擺的走了。
孟子怡失聲尖叫,趕緊拿出手機,把今天拿到的視頻進行對比。
衣服,褲子,鞋子,時間,全部吻合,所有的證據都在指向一個結果:少衆被人推下了海,生死未卜。
她渾身都在發抖,那把刀彷彿也刺向了她,活活把她的心窩捅穿,刀口在那裏不停的攪拌,直到她的心臟碎成爛泥,無一成塊,還不肯停歇,猛地她就無法呼吸了。
她捂着胸口,張嘴大口大口的喘氣,眼裏的痛楚化作絕望的眼淚,決堤奔落。
“不,你不準死!不!!!”
“不要離開我,不要~”
“你說過會回來娶我的,你不會有事的。”
“這不是真的,求求你了。“
“別,求你了……”
她不停哀求着,可監控畫面裏,一切恢復如常,晚風吹得遠處的樹影婆娑,夜燈下飛蛾成羣環繞,圍欄旁偶爾翻起飛濺的海浪,讓人毛骨悚然的那一幕,似乎從未發生,也將被寂靜抹得乾乾淨淨,一直到了大天亮,監控裏都沒有林少衆上來的畫面。
孟子怡雙目空洞,呆滯的坐在椅子上,監控畫面還在繼續播放着,那裏陽光燦爛,海浪潔白,整個畫面唯美又寂靜。
她眨了眨眼睛,淚珠滾滾,未曾幹竭的淚痕再度溼潤,眼淚凝結滑落,浸溼了大片的衣領,她渾然不覺,整個人就像隨處漂泊的浮雲,風一吹,她就散了,再也拼湊不好了。
孟子怡渾渾噩噩的在M國待了一段時間,她每天都在重複着少衆那天的路線,最後停留在那個碼頭,失魂落魄的站在他被扔下的位置,目光聚焦在不停翻滾的海浪上,直到視線模糊,淚流滿面,蹲到地上無法抑制的哽咽痛哭。
她每次走到這裏都覺得心好痛,她的少年,她最愛的寶貝,就是從這裏離開了,屍骨全無。
她好後悔,她不應該把他帶進她的圈子,是她害死了他,所有的不幸都是她造成的。
如果沒有她,林少衆還在那個小鎮上,鮮活的如同一株嫩苗。
每天的陽光會照在他的身上,微風會吹拂他的臉頰,他的人生會充滿希望,也會有各種各樣奇妙的境遇,但絕不會以這樣荒涼的方式,永永遠遠的離開這個世界。
她無法原諒自己,更無法原諒那些奪走她寶貝的人。
回國後,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把隨手在機場裏買到的禮物送給小羣,無比幸福的告訴她:哥哥很好,他說每天都想念着小羣。
每當小羣歪着小腦袋問“那他什麼時候回來?”,她都會用盡全力剋制心口處翻滾起來的絞痛,面露微笑道“快了。”
你不在了,我也想離開,但我不想你最牽掛的小羣也經歷那樣的痛苦,不如我留下,給那孩子一個天真的希望,直至她成年,待她明白什麼是永遠的離開時,我便去陪你,我的少年,你別怕,無論生死,我永遠都在。
你我相約十年,我會替你報仇,我會照顧好小羣,我會護着她健康長大,我會完成你所有的遺願,因爲無論在哪裏,我都不會不要你。
夜,燈火闌珊,新年如約而至,煙花鋪滿整片天空,點綴出五彩斑斕的瞬間,大街小巷裏飄蕩着甜美的歌聲,春風把祝福送到了千家萬戶。
在一片炮竹聲中,小羣穿上了大紅色的旗袍,脖子處雪白的圍巾襯得她越發粉雕玉琢,孟父孟母一人一邊牽着她,春風滿面的站在門口。
小羣正樂呵呵的笑着,小嘴上纏着一股股熱氣,在一片煙霧繚繞中,孟子怡走了出來,同樣大紅色的旗袍,領口至腰部繡着金色的花紋,舉手投足間處處流露着高貴冷豔,在她的身後跟着一羣人,能來孟家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
“姐姐,新年快樂。”
“哥哥,新年快樂。”
“叔叔,新年快樂。”
……
小羣鼓着小肉臉,逢人就開口送祝福,逗得衆人呵呵笑,手裏更是抱了滿懷的大紅包。
孟父在孟子怡身上看不到的希望,在小羣身上看見了,她不僅聰慧還願意去學習,經過一番努力,她的鋼琴已經彈奏得很好了。
她跟孟子怡完全是兩個性子,她勤奮,好學,乖巧,完全可以彌補孟父對孟子怡沒能按照他期望的方式成長,所造成的遺憾。
他們都很喜歡她,把對孟子怡的期望全部傾注在了她身上,這也讓孟子怡稍微輕鬆了些,她曾擔憂自己不在家的時候,父母會冷落小羣,現在看來,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她的父母比她想象的還要喜歡小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