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墨一展笑顏，無所謂道：“是吧。”
天書：……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糾結這個問題。
算了算了，都是他的記憶，他這個主人不可能看不透的，一定是巧合。
在醫生的“悉心”照料下，渣男的日子可謂是水深火熱，每天過的酸爽無比。
大多時間，顧雲墨都是飄在一邊，冷冰冰地看着。有時心情不爽了，便會上去補上幾腳，插上幾刀。
渣男後來娶的老婆跟人跑了，轉移了渣男所有的財產。
渣男從有錢的精神病變成了窮屌絲，精神病院不願意無條件付出，又礙於人道主義，在男醫生的協助下，直接給出結論，這渣男的精神病被治好了。
渣男進了監獄，一個月後執行絞刑。
男醫生又以仁慈的名號，給這渣男治了幾次病。
所有人都在稱讚這醫生是個好人，竟然頂着輿論的壓力，不分善惡，只有顧雲墨知道這是怎麼一個狠人。
此時，他依舊一臉笑容，將手上的針管扎進渣男的胳膊。
“可惜啊，你快死了……我還沒有開心呢。”
渣男早已失去了言語和聽覺功能，聽不到醫生的話，但只要看到醫生這張臉，就渾身發抖。
他一個月前記起來了，這個醫生是他小時候的玩伴，曾經的情敵。
只不過後來太忙，一時忘記。
再加上這玩伴現在這麼一副成功人士的妝扮，和以前的那個小透明靦腆的男孩相差甚遠。
他曾經開車撞死了這個玩伴，可……他絕望地看着顧雲墨，張着嘴啊啊叫，終究表達不出他想要說的話。
他明白了，那被燒死的孩子爲什麼那麼面熟。
那個蠢女人，活該被他燒死。
醫生見此，笑了。
“雲墨是個好女孩，如果不是你當初說她懷着的是你的孩子，你會好好待她的話，我可能會甘願消失，永遠不出現！可是爲什麼呢？”
他拿出一灌油，點燃打火機。
“你搶走了她，又毀了她，殺了我們的孩子，我怎麼能不恨你呢！不過啊……”他忽地哈哈大笑，似是陷入無盡痛苦中，“如果當初我不離開，勇敢地和她在一起，保護她的話……我更恨我自己。”
他將油潑在自己和渣男的身上，點燃了火。
那一夜，沖天大火照亮了漆黑的夜。
那一夜，渣男死在無盡的痛楚中，直到死前，都死死盯着顧雲墨的方向，釋放出蝕骨的恨意。
那一夜，他抱着她生前的照片，就好似抱着她。
顧雲墨呆呆地看着那場大火燃燒，腦子陷入混沌，一股悲傷竄進她的骨髓，啃噬着她的靈魂。
她眼前一黑。
再甦醒，神魂已經迴歸肉體，身邊還有一個溫暖略顯堅硬的肩膀。
天書：“宿主，看了一場真人秀，現在是不是覺得心情好多了？”
顧雲墨：“呵呵！”
天書縮了縮，不敢再問。
君無殤見女人甦醒，眼角含笑。
“師父，徒兒看你這麼累，擅自守在這裏，你不會介意的吧？”
顧雲墨咳嗽一聲，掩飾住心底的尷尬。
“不介意！”隨即想到什麼，又問：“你現在恢復實力了？什麼時候能回魔族，走向人生巔峯？”
“沒有，還是五成的實力。怎麼？師父不待見我？”
顧雲墨哈哈一笑，“怎麼會？你是我最親的徒弟，我怎麼會不待見你？”
“當然，難道你還要懷疑爲師我說的話？”
“自是不會的。那就行，趕緊地給我練功去！”
君無殤灑然一笑，這一笑差點勾走了顧雲墨的魂兒。
“宿主，清醒點！”
“一隻狐狸而已，我多看幾眼，怎麼了？”
天書：……
兩人對望很久，誰也沒有率先離開。
君無殤正要上前，“砰”的一聲，化爲紅狐一隻。
君無殤：……
看來是得儘快拿回屬於自己的實力了。
顧雲墨：……
*
城主府，最偏僻的一角。
這裏常年曬不到太陽，陰沉又潮溼。
時不時地晃過一些鬼影，發出一絲哀鳴聲。似幽怨，似離愁，似興奮，無數感情纏繞在其中，將坐在最中間的骷髏纏繞，只露出潔白皴裂的額頭。
“這樣真地值得嗎？”阿郎站在一邊，面色平淡，顯然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面。
久久得不到回答，他提高了音量。
“阿冥，告訴我，你覺得值得嗎？”
“值得？”阿冥蒼白嘲諷，“自從我被阿蠻殺死，被詛咒，成爲不死族，我還有選擇的餘地？”
“可是，阿冥，你……”
“阿郎！”他大聲喝止，“曾經你是最不像不死族的人，你弱小，你另類，被排斥！你脆弱卻也溫柔，我以爲所有人都可以不理解我。唯獨你，應該理解。”
阿郎沉默，看着對方不斷被怨念侵蝕，漸漸變灰的骨頭，心頭不安。
“你會迷失自己的。”他擔憂地說。
“不會！”阿冥自嘲一笑。
這一生，他的出生就是個錯誤。已經失去一切的他，只剩一個執念，回到那個地方，殺了那個男人，報仇雪恨！
“若是我迷失了自己，我也會記着你。”
阿郎終不再阻止，退離到院子外，守護着。
這是阿冥的祕密，也是他的祕密。
“阿冥，你會被鬼王控制住，不記得我嗎？”
空靈悅耳的聲音傳來，青光一閃，一個身着抹胸花苞裙的少女憑空出現，淺綠色的雙翅晶瑩剔透，墨綠的發隨風飄揚。
鏡靈一臉悲傷，再次問道：“你捨得我嗎？”
自她覺醒靈識之後，便過着顛沛流離的生活。她照射過很多人的面孔，看過太多俊美面容之下骯髒的靈魂，也品嚐過這人世間最腥臭的血液味道。
直至遇到阿冥，這個長相恐懼，卻異常堅定的男人，她開始跟着他。
他們彼此依靠，相互取暖。
如今也要走到相別兩寬，各自安好的結局了嗎？
阿冥不敢看她，道了句：“對不起，我必須這麼做。”
鏡靈輕輕點了點頭，“好，我會繼續留在你身邊。”
阿冥猛然擡頭。
“不！你給我走！”
“是你說過，這輩子我們都不要分開的。”鏡靈皺皺眉，不給對方回答的機會，化爲一面小鏡子，鑽進他的心口。
阿冥想要將鏡子甩開，卻終究下不去手。
他何嘗想要離開她？
“對不起，原諒我的自私，如果有一天我失去意識，傷害了你，請離開我。”
白茫茫的空曠世界，鏡靈低着頭，雙手捂住尖又長的雙耳，眼角滿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