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曼的人在大堂早已等候多時,看到湯程從車上下來,如釋重負地伸了個懶腰。
旋即跑去,將人引到酒店二樓餐廳,一間二十平米的包廂。
此刻,正北朝南坐在餐桌主位上的莫如曼,面無表情地喝着咖啡,周圍還站着幾個身着正裝的男人。
乍看去,頗有點明星保鏢的既視感。
至於湯程,照舊是副經久不衰的老樣子:反戴鴨舌帽,一身休閒裝,在包間一衆人的襯托下,顯得尤爲突出。
大搖大擺地走進門,嗅着濃濃的苦味道,湯程笑道:“大晚上喝咖啡,就不擔心晚上睡不着覺?”
說着,便直奔莫如曼而去,顧自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
隨後擡起腿來,順手從黑色的工裝褲口袋裏,掏出來一包香菸:“這裏可以抽菸嗎?”
“當然可以!”
莫如曼抿了口咖啡,平靜地說道。
兩眼順勢向身後站着的男人使去一個神色。
男人便很自覺地從西褲口袋裏掏出一隻打火機,躬起身子走到湯程面前。
結果火機的蓋子還沒打開,湯程就將叼在嘴裏的香菸拿了下來,重新插回進煙盒:“算了,在這裏抽菸有害健康!”
幫忙點火的男人一愣,踟躕片刻後,收回打火機,就站回到原處。
“喫飯了沒?”莫如曼突然間問了一句。
“沒喫!但是我對酒店附近小喫攤上賣得臭豆腐很感興趣,聽朋友說味道純正!”湯程挑逗的眼神一轉,又繼續說道:“上次來這裏,本打算回去的時候嘗試一下,可最後喝成那個樣子,想想還真挺丟人的!”
“那今天就不喝那種容易脹腹的酒了,不僅喝多了會通風,還容易醉。”莫如曼說着,便起身端起面前的醒酒器,將內淌的紅酒倒進了一隻空高腳杯中:“喝點兒紅酒,倒也對得起眼下這良辰美景!”
是以,莫如曼將僅僅不過三分之一滿的紅酒杯,推到湯程的面前:“只要你今天喝完這些酒,我立馬在合同上簽字蓋章!”
“今夜本是風花雪月,你可別煞了這風景!”
湊近到面前的莫如曼,眼神犀利,壓低着聲音說道。
而她脖頸下,那副近在眼前的白皙鎖骨,輪廓分明,伴隨淡淡的香氛氣息,看得湯程如癡如醉,鼻頭充血。
着實有點亢奮了!
湯程大腦混亂,下意識地端起酒杯,搖了搖:“承蒙莫總親自倒酒,這面子不賣,還真是不行!”
說完,一杯味道怪怪的乾紅,一口入肚。
“好!既然喝了酒,那就開始今天的正事兒了!”
莫如曼平靜的臉上掛出一絲笑意,手一揮,擁在這間屋子裏的幾個人,整齊有序地走出房間。
隨着房間門口,傳來弱弱的一聲“砰”。
兩頰發燙的湯程,情不自禁地將手放在褲腰,兩眼猥瑣道:“怎麼?你這是想...”
“籤合同!”
莫如曼接着話答道,拿起包就從裏面掏出來兩份合同:“上次你給的這兩份合同,我已經簽好字、蓋好章,接下來就等你簽完字、蓋完章,合同奏效,我們的合作就可以開始了!”
“......”
湯程一臉無語,貌似是自己想多了。
很快,他邪魅一笑,接過合同便往桌上一撇:“可惜我現在不想簽了!”
“你說什麼?”莫如曼驚訝地站起,她絞盡ru汁都想不到,湯程竟會拒絕籤合同,要知道先前的他,可是爲了合作不惜被自己“作踐”。
“我說現在不想簽了!”湯程重複道。
“以我們仙客水果商行的實力,現在收購商可都是排着隊來找我們合作的。眼下我給你這個機會,你居然還不珍惜?簡直豈有此理!”莫如曼氣道。
“那你就去找他們籤合同唄,何必找我?”
莫如曼再次被湯程的態度驚到,這年頭敢在她面前這麼說話的生意人,撇去有背景有勢力的,還真沒見幾個。
“我怎麼了?”
湯程的聲音也放大了幾個分貝,雙臂團在胸前,翹着二郎腿,將“二流子”的痞樣兒展現得淋漓盡致。
然而,話一出,卻又有些生意人的模樣:“合同在你手裏都幾天了?你早不聯繫我,晚不聯繫我,偏偏這個時候來找!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丸子!不就是因爲跟我合作的客戶都拿到熱銷的網紋瓜,搶了你不少客流量,所以你也希望我將網紋瓜供應給你的水果商行!”
湯程分析得頭頭是道,正中下懷。
氣急敗壞的莫如曼,被說得啞口無言,盯着眼前這乖戾的男人,半晌才憋出一個字來:“你...”
“誒...”
嘆了一口氣,湯程整理好情緒,緩緩站起身子:“雖然我年齡小,但論社會閱歷,遠比剛出入社會的犢子深得多。眼下你的水果商行客流量銳減,只怕手頭上的那些客戶都在想着跟你取消合作吧!”
“你夠了!”莫如曼攥着拳頭,髮指眥裂地怒道:“別以爲只有你纔有貨源,大不了我從國外進口,我有的是人脈!”
“人脈?你的那個乾爹?”湯程不屑一笑:“全世界,有資格與我這網紋瓜媲美的,應該只有產自島國的靜岡蜜瓜,你大可以從那邊引進,不過那裏的水果蔬菜素來昂貴,在加上中途的運輸費用、關口稅等等。細算下來一隻蜜瓜運到國內,成本都可能超過上千塊,更別說零售了!你想想,在絕對的價格劣勢面前,有勝的把握嗎?”
“再說,這種網紋瓜的保質期,本身就短,從國外進口,只怕都撐不到進店裏。”
“好好掂量掂量,你那個乾爹有多少錢能讓你禍禍?”
湯程字字珠璣,越往下說,莫如曼的心裏就越慌,直到那股士氣萎了下來。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莫如曼弱弱地問道。
“有!”
“啥辦法?”
湯程眼神一勾,用手機掃了下桌上的點餐二維碼。
不大會兒,酒店的服務生就搬進來兩箱啤酒和兩瓶伏特加。
如此場景不禁讓莫如曼想起幾天前,湯程過來談合作的時候,她同樣讓服務生拿來這樣的東西,甚至連品牌都是一個模子。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果然...
莫如曼內心一悸,雖然自己酒量不錯,但並不代表胃口就大,這兩箱啤酒少說也有二十來斤,都快趕上自己體重的五分之一了。
要全部喝下,想想就不可能做到。
“既然不想合作就直說,別拿酒來羞辱人!”莫如曼一氣,下意識說道。
“喲喲喲!你也知道這是羞辱了嗎?”
湯程話語一股子諷刺味,愣是說得讓沒喝酒的莫如曼,臉紅了一片。
可不大會兒,莫如曼就恢復了神色,得意地笑道:“湯程,你也不過是個收購商罷了!所以這些網紋瓜你必然是從誰手中採購來的。以我乾爹那呼風喚雨的能力,就不信找不到這個供應給你貨的人?”
果然這句話一出,就像是擊中湯程的七寸似的,下意識他心臟劇烈一跳。
細想下,蕭白的農場偏僻是偏僻了些,但在這個網絡科技發達的世界裏,要找到其實並不難。
萬一她真找到了蕭白,然後高價採購,甚至是壟斷了,那自己以後豈不是喝西北風了?
不行!鐵定不行!
湯程越想心裏也越發慌了起來,但爲了不讓莫如曼覺察,他還是故作平靜:“那我就期待你儘快找到他咯!”
說着,他便彆着手,離開包間。
等待湯程出門,肯定他沒再回來後,莫如曼叫來手下的一個人,悄悄道:“最近你跟緊了他,看看他都跟哪些人有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