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聽見楚媛的回答，卓不言的後悔更甚，他居然衝動冒失到這個地步，迫不及待地去打草驚蛇。
楚媛並沒有說實話，輕輕鬆鬆地否決了曾去過盛知夏遺作展的事，那麼意味着她不可能說出當時跟陸少在一起。
想要從她的嘴裏套話，好像並不容易。
卓不言昨晚一夜沒睡，心裏的忐忑可想而知。
等他放下電話，管家卻進來彙報——
“卓祕書，沈小爺來了。”
昨天聽完卓不言的一系列安排，管家他們現在做事都有點小心翼翼，連沈燁霖來了都要彙報，可見這私宅裏的氛圍有多緊張。
卓不言忙道：“快請進來。”
不到兩分鐘，沈燁霖風風火火地衝進了別墅大門，很不滿地衝卓不言嚷嚷：“幹嘛呀，我來就來了，還要等，卓祕書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我舅舅呢？”
沈燁霖看了一圈兒，沒找到陸慕辰，直接問道。
“陸少還在休息，沈小爺有什麼事？”卓不言笑了笑，完全不動聲色：“最近失眠很嚴重，沈小爺還是不要打擾陸少休息的好。”
陸慕辰如今的所有身體狀況，對外都不曾透露半句，連對外甥沈燁霖，也只是一筆帶過，沒有細聊。
“不行啊，今天這事兒很重要，我得見見我舅舅，跟他說說啊。那我在樓下等，我舅舅總不能一睡睡一整天吧……”
正說着，樓上傳來腳步聲，不止一個人的腳步。
沈燁霖下意識地仰頭朝樓上看去。
陸慕辰穿着家居服，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裏，他的懷裏抱着一隻貓，身後跟着一條狗。
如果是從普通人的角度看去，肯定會覺得這個人特別溫柔，愛貓愛狗的人士啊，總能給人錯覺。
“陸少。”
“舅舅！你可算是起來了！”
卓不言不及說話，沈燁霖已經自顧自嗨上了，蹭蹭蹭地飛快跑上樓梯，對陸慕辰道：“舅舅，舅舅，我有情報要提供給你，嘿嘿嘿。”
陸慕辰的臉色似乎已經恢復了正常，沒有什麼異樣，他罔顧沈燁霖的殷勤討好，卻是直接往樓下走，輕描淡寫道：“又想打什麼主意？你的公司最近怎麼樣？”
“哎呀，先不提我的公司，我的小公司有什麼好說的……”沈燁霖還想矇混過關，被他舅舅瞥了一眼，頓時馬上改口：“哦，我公司現在走上了正軌，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嘿嘿，舅舅，我們打個商量怎麼樣？我給你提供一個情報，你給我點兒資金，我們公司現在正需要資金扶貧，爲了走上更正的正軌……”
沈燁霖在那上躥下跳的，陸慕辰進餐廳用餐，傭人們進進出出，很快就佈置好了晚餐的一切。
沈燁霖也不客氣，在陸慕辰對面坐下，也跟着一起喫。
“你說說看。要是說不出什麼，馬上走。”陸慕辰一點情面不留，冷淡得要命。他沒有開始用餐，而是給蹲在餐桌上的貓，剝了一個蝦遞了過去。
貓就着他的手聞了聞蝦仁，卻壓根兒沒喫，忽然跳下了桌子，跑去了洗手間的方向。
沈燁霖明白貓的意圖，嘴角抽了抽：“不是吧？日暮還是那麼準時，只要我們開始喫飯，她就要去拉屎？我說舅舅，你不覺得反胃嗎？我都喫不下了！”
“五色還真是垃圾桶啊，所有日暮不喫的，它都一口吞。貓和狗的待遇怎麼相差那麼大呢！”沈燁霖還在喋喋不休。
陸慕辰擡頭睨了他一眼：“沒有話說，就回去。喫飯的時候保持安靜。”
“好好好，從小的規矩嘛……安靜，安靜……”沈燁霖嘀咕了一句，終於進了正題：“嘻嘻，舅舅，這個週末，我媽給你安排了一場盛大的選美盛事，網羅了錦城幾乎所有的適齡大小姐們，希望你認真對待。”
陸慕辰皺了皺眉：“讓你媽別再多事了，我目前對女人沒有興趣。你的情報毫無用處。”
“哎哎哎，別啊舅舅！”沈燁霖要哭了：“舅舅，錦城的大小姐們的質量還是不錯的，環肥燕瘦，任君挑選，我媽的意思是，Crystal雖然可愛，但畢竟不能繼承家業，傳宗接代很重要啊！”
陸慕辰的聲音沉了下來：“Crystal爲什麼不能繼承家業？我的女兒，傳宗接代也是一樣。”
“不是，不是，是我傳達錯誤了！”沈燁霖還想彌補，又變了個說法：“我媽是說，兒女嘛，湊一雙正好，不然咱們這麼大的家業，Crystal一個人怎麼打理得過來？得需要有個弟弟妹妹幫她啊……”
沒得到迴應，沈燁霖不死心：“要不把Crystal接回來唄？還有Annie，小舅媽的人選早就有了，要是舅舅你結了婚，我媽肯定就死心了，你現在是錦城最尊貴的鑽石王老五啊，多少人旁敲側擊想要跟咱們家聯姻，舅舅你有沒有一點覺悟？”
沈燁霖在喋喋不休，卓不言在一旁卻是憂心忡忡，他時刻觀察着陸少的反應，正常情況下的陸少他還算了解，要是那個他擔憂的次人格出現，卻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我早說過，餘生不會結婚，也不會生兒育女，讓你媽趁早死了這條心。”陸慕辰的迴應毫無波瀾，卻不容置疑。
“那去選一個女伴什麼的也好啊，舅舅你就算不結婚，也得有X生活不是？X生活不和諧，不利於身體健康。男人，你懂的！”沈燁霖又換了個角度去勸說，猛地想起什麼，對陸慕辰道：“對啊，舅舅，你現在是不是有固定的女伴解決生理問題？不會就是上次那個小姑娘楚媛吧？嘖嘖嘖，長得倒是挺好看的，就是呆了點，但以她的出身，想進咱們家恐怕不可能，還跑去做了演員，娛樂圈，嘖嘖嘖……”
沈燁霖嘖嘖了無數聲，卓不言特別關注着此刻陸少的臉色，提起那個叫楚媛的姑娘時，陸少的反應——
有輕微的變化，他一時間居然沒有動。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陸少的固定女伴似乎真的只有楚媛——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女孩，忽然就讓陸少失去了理智。
就在沈燁霖的聒噪裏，陸慕辰忽然問道：“楚媛在忙什麼？讓她來見我。”
卓不言吃了一驚，陸少說出這句話是何其自然，坐在這裏的，到底是陸少本人，還是他的次人格？